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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轧轧轧……”
黑铁铸就的小轱辘,因为上了油,滚动时的声音并不算刺耳。
黑铁轱辘之上是一个铁铸的四方台子,台子上边是一丈多高光滑无比,顶上加了一顶风帽的铁柱子。
铁台下有风口,有炉膛,里边码放着一块块上好的黑炭。
杨东彬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被反手缚绑在铁柱子上,神色惊恐。
街上行人一瞧他这等奇怪的架势,立即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猜疑不定。
炮烙之刑前朝就有了,但是这刑罚威慑力固然大,操作起来蛮麻烦的。所以几十年也难得碰见一回,很多百姓一时还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砍头么?貌似不像。
陈玄丘和玉衡在八名神官以及其他侍卫护拥下,正从横向的大道走来,快到十字路口,陈玄丘突然勒住了胯下骏马。
玉衡抬头向前望去,只见一根铁柱,上边缚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着囚服的人,登时恍然,这是要处死杨东彬了。
大雍承平四百多年,军事固然有些废驰了,但是在东夷连番失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叛乱者总能及时掌握大雍主力军队的动向,及时避其主力,击其虚弱。
大雍为此损兵折将、劳民伤财,这几年来,死者数万,伤者十数万,却始终似抡着铁锤打蚊子,难见什么效果。
而先王之所以迟迟不能推行废奴令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东夷不稳。江山未定,谁敢在内部推行重大变革,一旦出现更大的动荡怎么办?
所以,殷受认为父亲心力衰竭、暴病而卒,与此也有着莫大干系,恨极之下,才动用了这种难得一见的酷刑。
玉衡扭头看向陈玄丘,见陈玄丘扳鞍下了马,举步向前走去。
玉衡略一沉吟,也下了马,跟在了他的后面。
御道中间,立起了炮烙之柱。
费仲和尤浑晃晃悠悠地走酒楼里出来,喷着酒气四下一扫,因为围观百姓的阻隔,一时未看到陈玄丘身影。
费仲高声宣布杨东彬的罪行,通敌、资敌、贪腐、不吉不迪、颠越不恭、暂遇奸宄,百姓们听了,顿时愤怒起来,唾骂不已。
这些站在街头的都是普通平民百姓,人殉之礼他们没那个资格享用,就算有些人家买了一两个小奴,也是重要的家庭财产,哪舍得随葬于地下。所以对于废除人殉,他们没什么感觉。
他们既然对大王没什么不满,那么有人食我大雍俸禄,享我大雍福泽,却不思报答君恩,犯下如此重罪,他们自然出离愤怒了。
尤其这人还是一个上大夫!
上大夫啊,你好日子过着,却坑我们大雍,蛤求日的猪仔仔,贼你先人!
尤浑高声宣布:犯臣杨东彬,暗设淫祠,敬奉邪神;为王太后营建西苑,从中渔利;私通夷人,收受贿赂。数罪并罚,判处炮烙之刑。”
“好!”四下里掌声一片,百姓们一边拍巴掌,一边交头接耳:“啥叫炮烙之刑啊?”
姬侯的车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十字路口,一看前边情形,众人攸然变色。
公子启、公子衍立即下了车,姬侯略一沉吟,对一旁坐着的女儿道:“扶寡人下车。”
南子一身男装,星目朗朗,策马站在车旁,细声提醒道:“这是雍天子下旨要杀的犯人。”
姬侯目光闪烁着,低声道:“寡人再如何谨慎,天子亦已视我如寇仇。这支反对力量,寡人必须拉拢过来。”
姬侯下了车,甩开女儿的搀扶,大步上前几步,与公子启和公子衍对视一眼,三人并肩向前行去。众人急忙跟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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