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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没一眼的开开合合,真想立马找个地方躺下就睡。
这时从那闸门底缝处慢慢渗出一团黑影,先是一点点挤出来,然后越来越大,在地面形成一大片朝老刘头缓缓移去,阳有仪一惊,提着灯笼朝那黑影照去,那黑影似乎有些惧怕灯火,光线所到之处略停了一停,又继续前移。阳有仪瞧得分明,想要阻拦,却又不知从何下手,见那老刘头还是鼾声大作,睡得正香,对眼前的危险毫无察觉,难道真的睡着了?
正焦急间,只听黑影渗出的牢门处突嘭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物事撞到门板上,那嘶嘶声又起,一个含含糊糊的声音在里边冷笑道:“嘿嘿嘿……两个!”喊话的人喉里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似的,话语声甚不利索。
嘶嘶声大作,两只白惨惨的手从通气孔中伸了出来,凌空乱舞乱抓着,紧接着一个头犹得冒了出来,长发散落,也瞧不清什么模样。那通气孔长不过一尺,高不过巴掌,只不过是牢役们平时用来监视笼中犯人一举一动的,若是寻常之人,恐怕连只手都穿不过,可转瞬之间,一个白里透青浑身上下体无寸缕的人就这么从那小孔中钻了出来,面朝下背朝上趴在地下不停扭动着,周身发出一阵阵令人听得毛骨悚然的骨骼嘎嘎声,阳有仪拼力睁大了双眼竟然也是瞧不出它到底是怎么钻出来的。若是平日里见着这样的妖物,早被他一脚踏翻,可此时却觉得浑身上下没一点劲头,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力气,更要命的是,那困倦之意是越来越浓。
地下黑影离老刘头是愈来愈近,阳有仪两头为难,面前趴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后边地上又游动着一团不知什么路数的怪影,偏偏自己全身力气尽失,就这么眼巴巴地瞧着却是无可奈何。不多时,那黑影已慢慢爬到老刘头膝上,老刘头双眼突的张开,双目精光暴现,口里喝道:“孽障,还不快快现出原形?”话音声中右手往膝上一拍,那黑影急急后退,想要避开。老刘头哪能让它逃开,起身一踏步,已站在黑影之上。那影似是活物,竟然在地上到处乱窜乱移,只是无乱如何努力,都是挣脱不了,被老刘头的双脚死死的钉在地上。
那妖物从地上缓缓站将起来,一步一颠缓缓朝阳有仪行来。透过那满头散发,阳有仪瞧见那妖面部表情甚为痛苦,面上五官都扭曲得不成了样子,只是双眼却阴沉沉的,毫无生气,死勾勾地盯着阳有仪,隐隐透出一股恶毒之气,口鼻间不停发出阵阵嘶嘶声,犹如大蛇吐信,又如厉鬼凄声。老刘头在身后叫道:“此人已被恶灵附身,肉身已失,只是灵台未灭,在他体内两股魂魄仍自在苦斗不休,现在已经分辨不明到底是人是妖了?”
阳有仪双眼几乎都要睁不开了,眯缝着眼苦笑道:“那我现今应该怎么办?”
老刘头道:“你已被困意所缚,如今法力全无,唯有舍去肉身,保持心清神明,让那恶灵侵入你体内,用你体内的元婴法身与它相斗,方有五成胜算。我留在外边替你护法,记住,不管成败,卯时前必须醒转回来,否则你将元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阳有仪正待答话,那妖已经行到他面前,站住了身子,眼对眼鼻对鼻的死盯着他,双眼渐渐翻白,黑珠子竟是瞧不见了。阳有仪瞧得是脊背阵阵发寒,鼻中涌来一股刺呛的臭气,甚是难闻之极。
阳有仪索性不去理它,双眼一闭,困倦之意立增,只觉得就算天塌下来,也要睡上一觉再说。迷迷糊糊中勉力睁眼一瞧,却见那妖对他咧嘴一笑,那笑容诡异之极。阳有仪怒喝一声用尽全力挥拳打出,拳风凌厉,气力竟是恢复了,呯呯两声中,双拳先后击在那妖面上,那妖嘶的一声惨呼着被击飞了出去,撞到墙壁上弹了下地来,阳有仪跟上拳脚不停,只把那妖打成了一团稀泥,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阳有仪大喜转身对老刘头喊道:“我把它给收拾了,还道它有什么厉害之处,也不过是……。”话到一半竟是说不出口了,面前空空如也,哪还有老刘头的身影?
(本章完)
第37章 恶灵梦魇(一)
阳有仪愣道:“这老头哪去了?莫不是自个儿吓跑掉了?还是被那黑影抓了去了?”当下在通道里来来回回寻上几转,除了地上那妖,别无他物。
心中疑惑间,只听上边甬道传来一阵碎细的脚步声,阳有仪忖道:“原来跑上边去了。”身形一展,就奔到上边甬道中。
只见一个弓腰驼背的身影拄着拐杖从狱门处慢慢行将过来,阳有仪大奇,心道:“奇怪,怎么才隔一会不见,这老头的身板竟变得如此之衰老?他又从哪里寻来了一根拐杖?”心中不解中迎着那人影叫道:“喂!我说老前辈,你怎么就跑这上边来了?还有你手里的拐杖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边应道:“仪儿!”声音颤抖,竟是个老妇人之声。
阳有仪一听此声神色立时大变,忙忙赶上前去,奔到那妇人身前双膝一跪倒头就拜。眼睛一湿,两行清泪已是流了下来,颤声道:“母亲……!您老怎么来了?”
那妇人伸出手来轻抚他头上发鬓,颤抖着又道了声:“仪儿!”阳有仪只觉自己母亲的手冰凉之极,心下一咯噔,猛然想起:“母亲早过世多年,哪能在此地出现?一定是那妖物使的诈!”一念及此,立马站起身来,只是瞧着眼前这老妇人,神态相貌,活脱脱就是自家的老母亲,虽然明知不可能,可又如何下得了手。
那妇人拉住阳有仪的手,道:“仪儿,你随我来!”颤颤巍巍的就带着他朝外行去,阳有仪虽心有不愿,但念其是自己母亲的模样,也只得跟着。
才一出了狱门,阳有仪就觉得外边的情形全变了,不再是一片空旷之地,自己竟然是站在一艘大船的船板上,此船正顺着一条大江之水蜿蜒而行,也不知要行向何处?船上甲板处堆满了袋装的货物,自己身前身后不停有船工水手们行来走去忙活着,却对他视而不见,如同并没他此人存在一般,他满腹疑惑的转首一瞧,那母亲模样的妖物竟然不见了。
阳有仪放目四处打量,忽见船上一人极其眼熟,他站在前边一舱房前鬼鬼祟祟左瞧右望一番,见无人注意到他,身影一闪,便钻到里边去了。阳有仪瞧得分明,正是岑竟乾,只不过要比他在南坡镇见到的岑竟乾要年轻上许多。阳有仪快步奔了过去,躬身也钻入了房中,面前却是一条甬道,两侧各有两间舱间。
阳有仪跟着他穿过甬道进入到最后一间舱房之中,只见岑竟乾一进到房中就立马东翻西寻起来,似在寻找什么事物,阳有仪笑着问道:“岑老板,你在寻些什么?”不料岑竟乾对他的话语竟是闻也未闻无动于衷,也似瞧不到他一般。
阳有仪只得呆在一旁,且瞧他究竟想要干些什么?岑竟乾将房中各处都仔细翻寻了一阵,面露失望之色。一转首间看到靠墙处尚有一阁柜,便快步移至柜前,打开柜门,神色一喜,从中摸出一包袱,急急忙忙打了开来。阳有仪行上前去站到他后面,见他在那包袱中搜寻一阵,取出了一枚碧玉扳指,忙忙放入怀中,又将包袱系好放入柜中,然后重新将房中收拾了一遍,站着看了许久,认为再无破绽便转身行了出去。
阳有仪大悟,道:“原来他偷了那盐商的扳指,怪不得人家要寻上门去索要一千两黄金,拿不出金子来就得归还那扳指,否则就让尸兵灭了他,只是想不到让我那傻师弟给搅了局。”转念一想,惊道:“莫非此扳指就是控制尸兵的三件宝贝之一?若是如此,岑竟乾也必是那密洞知情人之一,不然怎会盗取此枚扳指,回到南坡镇,少不得再拜访他一次。”阳有仪此时方心知肚明,原来自己已经进入到了那妖灵所设置的梦境之中,只是这妖灵为何带他来看这些东西,着实令人费解。
正思忖间,又发觉场景变了,阳有仪身处其中,只觉得场景不停的变换着,但每个场景里都有个面色苍白身形枯瘦的中年人在不停的和不同的人交谈着什么?那人的样貌和从牢门处爬出来的妖灵如出一辙,应该是那盐商无疑,阳有仪思道:“它在暗示着我,是在寻那扳指?本以为它入我身体中必有一番恶战,却不料竟是如此这般境况,如今无事可做,瞧瞧也好,也能解开心中一些疑团。”
场景又是一变,这次场景极为熟悉,正是南坡镇岑家米店。那盐商入了店里,正巧看到岑竟乾从里堂行了出来,一看到那盐商,惊愣得呆住了,那盐商看到他手上的扳指,也是甚为惊诧道:“原来是你?让我好找!”
岑竟乾被人捉贼捉脏,面色甚是尴尬,支支唔唔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盐商伸手道:“拿来!”
岑竟乾竟是装着糊涂道:“什么?”
那盐商怒道:“你还和我装糊涂?你手上的扳指哪来的?”
岑竟乾面色平淡,呵呵一笑道:“这是鄙家祖上传下来之物,怎么?先生对这有意思?鄙人还有着几个,若是先生想要,随便挑一个拿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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