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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第1页）

&esp;&esp;杨枝诸人静静排在人群中，将要排到时，却忽听身后飒沓马蹄声传来，闻蹄声便知是神骏。不知是哪家公子或是南北军的将官？

&esp;&esp;杨枝并无多事的闲心，然那马蹄声到了她的车旁却停了下来：“杨主事。”

&esp;&esp;杨枝微微一惊，掀开车帘：“江大人。”

&esp;&esp;江令筹一袭深红骑装，高坐马头，唇边噙着点笑，在半眀半晦的天光中直似撕开乌云的日辉：“兵部有点事也要下江州，本官与杨主事同路，不如结伴而行。”

&esp;&esp;杨枝怔了怔——兵部？兵部为何也要去江州？思忖间目光却落在他身后的另一人上：“申公，你怎么……”

&esp;&esp;江令筹身后一人一身黑色劲装，面目清朗端正，带着一丝深沉，正是燕归楼的申冬青。

&esp;&esp;申冬青抱手道：“杨大人，殿下命我来保护大人。殿下说了，谢家的人，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必顾忌他。”

&esp;&esp;片刻前的惊愕渐渐消化，杨枝微微一笑：“如此，有劳申公。”

&esp;&esp;“大人言重。”

&esp;&esp;这两句话的工夫，江令筹已催马到了前头，嘴皮子都未动，排在前面的人群便如流水般散开——军中无人不识江家郎，守门的卫兵上值头天的任务，便是熟悉京中要员大员的长相。

&esp;&esp;杨枝自帘外望去，那一袭红衣身姿劲拔，饶是没有一句话，那不可一世的骄傲也尽显无疑。

&esp;&esp;微风拂起深红的衫摆，初晨的

&esp;&esp;“‘郑’大人没特意交代什么，只是奴婢听见大人念叨了两句话。”香蒲道。

&esp;&esp;“什么话？”

&esp;&esp;“一句是，判官笔和匕首哪个厉害？”香蒲回：“还有一句是，鹬蚌相争，谁是渔翁？”

&esp;&esp;杨枝默了默——判官笔与匕首？那日方盒中的笔确实与寻常不同，是铁制的，这便是他所说的判官笔了。

&esp;&esp;判官笔是指什么，匕首又是指什么？

&esp;&esp;“哦，奴婢想起来了，大人还叮嘱了一句——”杨枝思忖间，香蒲瞧了瞧她的面色，又道：“不过不是叮嘱您，而是吩咐奴婢的。”拐了个弯子，方笑开来：“大人让奴婢要看着您吃睡，一定要吃好睡好，若是见着您挑灯办案，就索性把您的灯熄了——案子是办不完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分别。”

&esp;&esp;郑渠岂会如此婆妈？

&esp;&esp;不等江令筹吩咐，驿馆的仆人已为三小姐安排了住处。几人在茶室前分手，江令梓忽然对申冬青道：“你叫什么名字？你那帕子还在吗？”

&esp;&esp;申冬青微微一愣，几乎是本能的，从胸口掏出那方素帕，却只是握在手中，没有就递出去。好半晌，才想起还有一句话没回似的，讷讷道：“我、我叫申冬青，字、字余廪。”

&esp;&esp;“给我！”江令梓见他不将帕子递给自己，干脆伸出了手。申冬青方将手往前递了一寸，就被她一把抢过，少女清脆的笑声响在耳畔：“冬青这名字好，冬日也不败的。”话落，将那帕子往腰边擦去，那里方才江令筹捏碎杯子溅出来的茶水洇湿了一片。

&esp;&esp;申冬青的目光不知怎的一顿，一点未知的落寞自眼底浮上来，然只一息，却换上了笑。

&esp;&esp;他在期待什么，他一个粗人粗糙的帕子，自该是这个用途。

&esp;&esp;次日一早，诸人便带上三小姐动身了。三小姐与杨枝同乘一车，为了行走便宜，皆换作了男装。只是三小姐个头略小了些，尚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下却是一个尖尖的下颌，肤色也玉雪剔透，一看便是个女孩。

&esp;&esp;江三小姐与江令筹有七分相似，一样的桃花眼，一样微微扬起的红唇，一样恣意的神情——只是年岁尚小，还未全然长开，倒是娇俏多于明艳。

&esp;&esp;因为头一次出远门，她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坐在车中，不一会便掀帘子：“姐姐你看，你看那个——”“大人”也不肯叫了，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像只唧唧叫着的云雀。杨枝左右卷宗已经看完，并无旁事，只是靠在车壁上闭目小憩，任由她一下一下拉着自己的胳膊。

&esp;&esp;赶了半日路，见差不多正午时候，诸人便寻了一家酒楼落脚，才点完菜，江令梓的魂就已飞到了外面的街市上，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哥哥，我出去转一圈，菜上来前我便回来，保证不耽搁。”

&esp;&esp;“不行。”江令筹言简意赅。

&esp;&esp;江令梓撅起嘴：“好容易到了新鲜地方，片刻也不放人快活。你比爹爹还老古板！”

&esp;&esp;“不是不让你玩，此处人生地不熟，你于认路上又是个睁眼瞎。”江令筹难得生出几分耐心与她解释：“到了南安再出去玩。南安繁华，远胜此地。”

&esp;&esp;“南安有南安的热闹，此地有此地的趣味，你不懂！”江令梓道，目光滴溜溜转过一圈，落在申冬青身上：“你说我不认路，我带上他一起。”

&esp;&esp;“令梓，别胡闹。”

&esp;&esp;“我没胡闹。”江令梓转向申冬青，一双明眸灿若星子：“呆子，你可愿意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