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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极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神秘:“我周围都找过了,再没有其他的坟墓,这座后山上,就只有这里的两座坟墓。这个村子也不大,咱们除了对面的长生山,哪里都走遍了,可一直没有发现其他坟墓吧?”我点点头,我看见张梅蹙着秀眉,若有所思。
积极继续说:“队长也说过,长生山那边,村里根本没人敢去,所以坟墓肯定不会葬在长生山里。也就是说,这么大个村子,只有这儿两座坟,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积极伸手指着旁边,“那边的坟是明朝的,照此推算,这个村子少说也有四、五百年的历史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不知要死多少代人,”他摊开双手,显得很不解,“但这些死人的坟墓呢?在哪里?都没有啊!”
我恍然大悟,原来积极所说的奇怪之处,是在这里。
张梅试探性地说:“可能……年代久远,都掩埋在地下了吧?”积极又指向旁边:“那边是座明朝的坟,四百多年了,不还是完完好好的吗?退一万步讲,就算如你所说的,年代久远的坟都被泥土掩埋了。可你们看,这座坟是民国三十三年的,推算起来就是四十年代中期,咱们现在是七五年,中间相隔有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啊,难道这期间就没有死过一个人吗?”我们都下意识地摇头。他一拍手说:“这就对了,三十年里肯定会死人嘛,但怎么会没有坟墓?怎么会没有呢?你们说这奇不奇怪?”
我们三个都情不自禁地深呼吸了几下,心里是满满的迷茫。
张梅想了想说:“可能……这村子不兴土葬吧?”积极反驳说:“不兴土葬?这里又不是什么偏远的少数民族地区,死了人肯定会土葬嘛。再说这里不是有两座吗!我搞不懂,突然觉得这村子有点鬼,暗里明里都透着一股邪乎劲儿!”
我想了想,还是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我觉得应该就是风俗不同所致,就说:“你犯不着为这问题伤脑筋了,王二爷不是快死了嘛,到时你看看他是怎么个葬法不就明白了?”上进附和说:“蛮牛说的对,积极你别着急,等着就是了。”积极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时我说:“积极,你不是说有引王婆婆家里人出来的办法吗?怎么搞半天就是找死人的坟墓来着?”
积极立马活泛起来:“王婆婆不是村里的看家大夫吗?谁有病都得找她治。我之前赶到后山来,是找蘑菇来了。刚才我把采的蘑菇都拿回去了,是有毒的,到时候我吃一点,犯个病,她肯定会来帮我治,到了那时候,你们就可以趁机……”
我立马制止他:“你不要命啦?你都说是毒蘑菇了,还吃?要是真死了,我可没办法跟你妈交待。”积极推开我的手:“谁要你跟我妈交待了?这种毒蘑菇最常见了,毒不死人的,就是会痛个一时半会儿而已,你们放心吧。”我脸上露出不信:“不是吧?你这混球晓得明武宗不说,连这个都懂?”积极骄傲不已:“你自己是蛮牛,可别把人家都当成蛮牛。我读的书多着呢,再说我妈是医生,这些东西她从小就逼着我学,我能不懂吗?”我不禁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张梅还是觉得不妥:“积极,我看还是算了吧,这法子怎么说都有危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呢?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没啥长啊短的,这事可是关乎我自己的性命,要是没十成把握,我敢去做吗?”
张梅还是不放心:“那你可以装点其他病嘛。”积极说:“王婆婆人虽老,心可不花,我要是装病,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有弄个真病,而且是狠一点的,才能把她拖得久点,这样你们的时间也能充裕些嘛。”张梅颇为感动:“积极,可是……”积极打断她:“唉呀,别婆婆妈妈的了,我说你不是女孩子,你还真跟个老太婆似的,皇帝不急,你太监急什么?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我啦……”张梅扬起手,作势要打,脸上却忍不住笑了。她是个能开玩笑的女生,不会为这样玩笑话较真。
我们都笑起来,刚才关于坟墓的疑问也就没放在心上。这样计策便定下来,今晚由积极吃毒蘑菇犯病,上进去把王婆婆喊出来,我和张梅则趁机溜进王婆婆家里,去地窖查探。
吃过晚饭,我和张梅跟队长说要出去散步,队长冲我俩笑了笑,挥挥手示意我俩去。他肯定以为我和张梅好上了。我俩不好意思地走出屋外。这时雨已经停了,天上的阴云还笼罩着,四周黑乎乎的看不清东西。我和张梅悄悄地摸索到王婆婆家外的果树下躲起来,等着上进来喊人。巫村很少有外人进来,有个好处就是家家户户都不养狗,我俩倒是用不着顾虑这一层。
三、地窖
黑暗里,我对张梅小声地夸赞积极,说这混球平时候混账,关键时刻竟肯做出牺牲,真是难得。张梅轻轻地笑了,她手里拿着灭了亮光的手电筒。以防万一,我还带了一支蜡烛和小半盒火柴在身上。
在夏秋交际的黑夜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身上已被蚊虫叮咬得遍体鳞伤了,张梅忍住没怎么挠,我却一个劲地抓痒,心里暗骂:“积极、上进这俩混球,咋还没有行动?”
刚骂完,就听见轻微的走路声在远处响起,一个人举着火急匆匆地赶到王婆婆家的门口,大声叫喊起来,是上进的声音。
王婆婆打开门,听上进简单地说了情况,忙回屋换了件衣服出来,她的小侄背着一个药箱跟在后边,熄了灯带上门,随着上进一起消失在黑暗里。
我和张梅又等了一阵,确认他们都走远了,才蹑手蹑脚地从果树下走出来,悄悄地溜到王婆婆家的大门前。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做“贼”,还真有点提心吊胆。
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我俩溜进去,把门轻轻掩上。王婆婆家里只有三个人,除了王婆婆、王二爷,就是她的小侄,说是小侄,其实也有六十多岁了。现在,王婆婆和她的小侄都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王二爷一个人,他是个死了一大半、已经气息奄奄之人,我们不用顾忌他,一进门就撑开手电筒,直奔地窖所在的房间。
我小声地说:“王婆婆家里只有三个人,房间还修这么多,跟旧社会的大地主一样,空着多可惜。”这时我们已经掀开木板,走下连接地窖的斜道,张梅说:“王婆婆家里肯定是有年轻人的,或许太不幸,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三个老人了。”
来到地窖的木门前,我俩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相互看了一眼。
我用手电一晃,她移开脚,露出一只粉身碎骨的蟑螂。张梅顿时吓得往旁边一跳,嘴里还惊叫了一声。我开玩笑说:“这么大人了,还怕蟑螂?”张梅反复在地上摩擦鞋底:“这么恶心的东西……你看看我的右脚碰到了……碰到了什么?”
我弯下腰,发现她的右脚旁摆放着一本四四方方的小册子,我翻开来,里面竟然全是洋文,我惊讶地说:“又是洋玩意儿,看不懂啊。”她蹲下来,拍去册子上的灰尘,在手电的光圈下看了看:“是圣经……你看,这儿还有个十字架。”她从地上捡起一个链子,下面晃晃悠悠的坠着一个沾满灰尘的十字架。“我是说有外国人来过这村子嘛。”她因为自己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显得颇为高兴。
再往左边的角落里走,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木头箱子,箱子上放着一把锈蚀的火枪。我拿起火枪,这玩意差不多有一米长,是把双筒的猎枪,可惜扳机锈死了,不能用了。这一下再次印证了张梅的猜测。我把枪放在一边,吹去箱子上的灰尘。箱子没有上锁,我使劲往上一掀,盖子咔地一声打开来。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摞书。我举起手电,对张梅说:“你捡起来看看。”她拾起最上面的一本,拍去灰尘,在光线下轻轻翻开。书册是古代的线装本,蓝皮封纸,保存得很完好,里面的字清晰可见。第一页的正文上,写的有三个颇具气势的汉字:安神咒。其下是一些连不成句的话,读起来既古怪又别扭。再看第二页,页顶写着:止血咒。
张梅用惊奇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又拾起另外一本,随意翻到一页,看见了送阴鬼咒和破除廿四凶神咒。再翻看其他书册,都是清一色的招财咒、追物咒、禁雨咒等等。看来这箱子里的所有书册都是记载的某类巫术咒语。
我和张梅对视一眼。一般农家的地窖里,藏的都是粮食、坛酒等东西,王婆婆家里的地窖却像是一个小型的博物馆,藏的都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杂七杂八的古旧事物。而且这些东西在一般农村家庭里是绝不可能见到的。我和张梅实在没法用言语来形容心中的惊奇和疑惑了。
就在这一片寂静的氛围中,一阵细微的窸窸嗦嗦声在不经意间响了起来。张梅紧张地拉住我的衣服,我说:“嘘——”侧耳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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