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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第2页)

&esp;&esp;杨枝眉心拧的更狠,柳轶尘不待她望向自己,已忙忙道:“没、没有的事!”

&esp;&esp;“什么没有的事!”卫窈笑道:“我问你,为过这个年你可是置办了不少物什?什么鹿皮的靴子,冬日雪天穿来最是暖和;湖绸的大红斗篷,很衬你家夫人肤色;哦还有那玳瑁的梳子,夫人日常用的安神香,老夫人进得补……哪样不费银子!哦杨姑娘你可能不知,他为了盘算带夫人出去踏个青,特意去陆记车行新定了辆马车,那可是用了不知道多少块上等紫檀……目下就停在府外,杨姑娘若不信,只管去看看——我问你,柳管家,你一个月月俸才几个钱?”

&esp;&esp;他一个月月俸几何自没有人比杨枝更清楚。可卫窈的话说的哪里是钱的事,她口中所说的桩桩件件此刻不是正穿在杨枝身上,便是用在了杨母身上。

&esp;&esp;柳轶尘懒待理会卫窈,有些心虚地觑了杨枝一眼,辩解的理由已到了嘴边,却听见她悠悠道:“柳管家既这么缺钱,又得卫姑娘格外赏识,我这府上还开不出多高的俸禄,不让你去倒显得是我不讲道理了。”

&esp;&esp;“不是!没有!我不去!”柳轶尘忙道,犹觉不够,还添了句:“是她不讲道理!”

&esp;&esp;杨枝低头不着痕迹地一笑:“卫姑娘,你听见了。”

&esp;&esp;“咦,你怎么知道我姓卫?”卫窈本被他噎了个半死,手已指了起来,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唇边化开一个笑:“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esp;&esp;杨枝微怔了一瞬,还未开口,便见柳轶尘拦到了自己身前:“阿……我家小姐见多识广,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认识你个上蹿下跳的猴子精有什么奇怪!”

&esp;&esp;“柳敬常,你你你——简直竖子不足与谋!”

&esp;&esp;柳轶尘当然不以为意,清朗风姿中添了几星岿然不动的气势,杨枝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双臂,心头忽然浮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esp;&esp;卫窈却是一点闲不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esp;&esp;“柳管家,听闻你像画的不错,你既不愿来我府上,不如为我画两幅像,我可以多给你些润笔,几日后春集,也好再为你家夫人添几样簪饰。”

&esp;&esp;柳轶尘皱了皱眉,正要推拒。杨枝却笑着道:“也好。”

&esp;&esp;柳轶尘微愕看她,她却已径自折身回屋捧来文房四宝。见柳轶尘仍呆立着不动,悄悄倚身过来:“我见那翠叠轩的珠钗不错,你家夫人定然喜欢。”

&esp;&esp;柳轶尘怔怔看了她一眼,眸底忽然绽出莫名的喜色:“是,夫……小姐!”

&esp;&esp;杨枝见他那喜色,忍不住压镇纸的手重了几分,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唇边却衔着一抹笑:“画像可以,但我可告诉你,女人心眼都小的很,你若是一不小心将她画的比你家夫人好看,便是搬来一整个京城的铺子都无用!”

&esp;&esp;“不可能。”柳轶尘定定道,觑她一眼,又补了一句:“没人比我家夫人更好看。”

&esp;&esp;杨枝帮他研磨的手微微一顿,须臾,忽从纸面上传来轻烟般的一句话,隐约还藏了三分笑意:“我也不如吗?”

&esp;&esp;柳轶尘呆了呆,就在杨枝以为他不预备回应这个问题时,他垂首认真道:“也不如。”

&esp;&esp;杨枝茫然抬目,撞进他的眼底。他眼眸漆黑,似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深处藏着看不穿的幽深情绪,恍如一声叹息。

&esp;&esp;杨枝目光被这情绪所攫,呆了半晌,听见他道:“我太想她了。这思念每深一分,她在我心中的容貌便更美一分。谁也不能及,便是小姐,也不行。”

&esp;&esp;一声铮然弦鸣从心口发出,杨枝身子不期然震了一震。

&esp;&esp;柳轶尘却是淡淡一笑,拾起架上的笔,就要作画。

&esp;&esp;“不画了不画了,出去踏青!”杨枝忽然道:“给再多银子也不画了!”

&esp;&esp;柳轶尘未置一词,当即撂了笔:“好。”

&esp;&esp;马车是早已备好的,谢卫二人今日也是铁了心要凑这个热闹,赶也赶不走。卫窈自带了车来,直拉着杨母说和她投缘,哄得她十分开怀,最后竟上了他们的车。

&esp;&esp;剩下杨柳二人同乘。

&esp;&esp;新车十分轩敞,两人各坐车壁两侧,中间像隔了一张无形的方桌,以往的旧车中,柳轶尘的长腿稍稍伸一伸,便能碰到她的膝盖——他有些后悔自己斥巨资购了这么一辆华而不“实”的车。

&esp;&esp;不一时京郊便到了。漓江畔有一片梅林,此时梅花开得正好,红白相见,在金晖之下,像琉璃瓦覆上了雪。

&esp;&esp;虽然日头正好,但到底算是寒天,漓江畔人不多,他们占了一处凉亭。柳轶尘命人三面悬上竹席,一面对着梅林,视野正佳,又点上暖炉,几人各自裹着氅衣与斗篷,非但觉不出有多少寒意,反有一种别样趣味。

&esp;&esp;卫窈刚坐定,便从行囊中掏出一个酒壶来,笑道:“京南有个桃花庵你们可听说过,庵前有个沽酒老丈,酿的桃花酒百里争购,几年前我在那守了一夜,抢到这么一壶,埋在府中后院,昨儿忽然想起,挖了出来,竟然还在。今日大家聚在一处,难得高兴,我便将它带了出来,给各位助助兴。”

&esp;&esp;“你们猜这桃花酒为何风靡?”卫窈拍开泥封,一股花香混着酒香扑鼻而来,她却道:“这酒啊味道还是其次的,这里头有个特别的缘故……”她环视一周,只有谢云格外捧场:“什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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