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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贞武直接问他亏空了多少,苏瞻额头登时见汗,难道揆叙已经招了,将事情都供出来了?想到揆叙昨晚的交代,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不可能,揆叙不可能招出来,招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揆叙岂会不知道这点?
想到这里,他忙摘了顶戴,恭敬的磕头道:“回皇上,藩库钱粮和太原府县的钱粮皆已亏空半数以上。”
又来个实话实说的?贞武不由暗暗诧异,微微沉吟才道:“缘何亏空?”
“回皇上。”苏瞻恭敬的会道:“皆是此番以工代赈治河所亏,由于工程太大,朝廷下拨的以工代赈银远远不够,揆叙便令地方先行垫付,奴才不忍见治河工程半途而废,便自作主张。”
这家伙倒是推的干干净净!原本还想捏个软柿子,没料到竟然是个滑头,贞武瞅了他一眼,心里已是明镜似的,不用说,苏克济和苏瞻二人同意这个庞大的治河工程肯定是为了填补亏空,否则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微微沉吟,贞武才哂笑道:“朕要查山西的亏空可谓易如反掌,只须将你们监禁即可,罪名是现成的,亏空!”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马齐、王掞和赵申乔就跟在朕的后面,两日便可赶到太原。”(未完待续)
………【第676章 诡辩】………
听的贞武这话,苏瞻心里一阵惶恐,马齐、王掞和赵申乔随后就到?看来揆叙猜的不错,贞武不会在山西久留,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他没猜道贞武会对山西大动干戈,竟然同时遣出两位上书房大臣和人憎鬼嫌的‘官屠’赵申乔来查这起案子。
这案子落到赵申乔手中,会是什么下场?只怕连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都会翻出来,想到这里,他脸色不由变的异常苍白,好歹也是一省大员,他马上就稳住了心神,很快就察觉贞武这话有问题。
什么叫要查山西的亏空?难道他本无心追查?还是有意袒护?他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不可能是无心追查,那就是有意袒护了,他越想越觉有理,贞武刚刚才大力推行满汉联姻以消弭满汉之争,这当口若是大张旗鼓的追查山西的亏空,必然有大批的满蒙官员落马,此举会引起满员大臣恐慌,再度掀起满汉之争。
想到这里,苏瞻稍稍松了口气,贞武既是有意袒护,事情就还未到最坏的地步,就该给他台阶下,若是硬扛着,只会激怒贞武,等到清查出亏空来,还得再加上一条欺君罔上的罪名。
见苏瞻俯伏在地,半晌不吭声,贞武也不着急,审案他也算是老手了,知道这时候得给对方时间权衡利弊,之所以言语含糊,就是要给对方一丝希望,这跟围师必阙是一个道理。
默然半晌,苏瞻才磕了个头,沉声道:“皇上,奴才罪该万死,山西藩库钱粮以及各府县仓库于灾前实则皆有不同程度的亏空,原因颇为复杂,有为公务移缓就急之挪移,有假公济私之侵盗,有军兴公用,不得已而借用之透支。有藉端开销之冒破,种种情形不一而足。
此番赈灾钱粮充裕,各层官吏鲜有克扣,落入灾民手中之钱粮甚为丰厚,奴才等着实担忧灾民因逸生堕,是以便欲借以工代赈之治河工程钱粮填补所有之亏空,太原城屡受水患之苦,若能彻底根治。亦不失利国利民之一大盛事,是以揆叙提出这方案,奴才等皆是极力赞成。
此番赈灾,奴才等实未从中贪侵一丝一毫,如今藩库和周边府县仓库之钱粮亦确实都填入了治河工程,为此,不仅向地方缙绅商贾募捐,还征发徭役,而且还借了不少银子。如今藩库和周边府县仓库之钱粮皆是治河民工之工钱和口粮。”
听的苏瞻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都招了出来,贞武脸上却无丝毫轻松之色,亏空。山西之亏空绝非是个别现象,江南富庶之地尚且连年亏空,更何况其他各省?这亏空不仅是一笔糊涂帐,而且是陈年的糊涂帐,追究起来,耗时费力不说,也容易导致朝局不稳,朝中大臣,但凡在地方任过职的谁任上没拉下亏空?
但若不追究。亏空必然越演越烈,最终出现积重难返之局面,这不仅助长了官员贪贿的风气,也害苦了百姓,最终为亏空买单的还是百姓。眼下山西的情形就是如此,以赈济钱粮填补亏空。
此事该如何处理?贞武一时间也拿捏不定,他之前也未料到这事竟会因为山西的亏空而起,放任不管,显然是不行的。那会加剧各地的亏空规模,严惩亦不行,山西大员之所以冒险填补亏空,便是担心朝廷追查。
一旦严惩山西官员,各省官员势必全力填补亏空,指望那些龌龊官员自个掏腰包是不可能的,他们只会千方百计的压榨百姓,这不仅不利于朝局稳定,也会弄的民怨沸腾。
这事情着实让人纠结!贞武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拖,拖延时间,清理亏空必须得寻求一个稳妥的法子,不能让官员害民,不能搅得朝局上下不安。
微微沉吟,他才瞥了一眼仍是俯伏在地的苏瞻,道:“在门外侯着。”
听的是在门外侯着,苏瞻不由大为诧异,难道就此轻轻揭过?他瞥了一眼揆叙留在地上的顶戴,赶紧打消了这分侥幸,忙磕头,躬身退了出去,在门外他也不敢挺腰候立,而是规矩的跪在台阶下。
瞥了一眼地上的两顶官帽,贞武才吩咐道:“宣苏克济觐见。”
“皇上有旨,召苏克济觐见。”一名身穿黄马褂的三等侍卫急步跨出范家大院的大门,扫了一眼众官员,才扬声喝道。
心神不定的苏克济听的这一嗓子,忙上前跪下道:“奴才遵旨。”爬起身,便快步尾随那侍卫进了大门。
一溜大小官员皆是惊恐不安的盯着范家的大门,这一个接一个的大员进去了便不见出来,这情形可是大为不妙,瞧贞武今儿进城这架势,怕是会有一番雷霆之怒,他们不由的忧心忡忡,借治河工程填补亏空,他们可是都有份,不知道贞武会如何惩处?
一进贞武所住的院子,苏克济便看到苏瞻光着个头跪在阶前,心里不由一沉,难道苏瞻已经被革职了?可为何未见揆叙?难道还在房里?提心吊胆的进了房间,他虽是低着头,却仍是一眼就瞅见了地上那两顶官帽,心里登时一片冰凉,心中揆叙、苏瞻两人已经说出了原委,他忙磕头道:“奴才苏克济恭请皇上圣安。”
不待他起身,贞武便直接道:“正己风群吏,精心理庶民,苏克济,你对住太上皇的褒奖吗?”
正己风群吏,精心理庶民,这是康熙巡幸太原时赐给苏克济的匾额,听的这话,苏克济忙自觉摘下顶戴,连连磕头道:“奴才有负圣恩,愧对太上皇,愧对皇上,恳请皇上从重惩处,以肃朝廷纲纪。”
贞武冷冷的问道:“你任上亏空了多少?”
听的这话,苏克济心里一惊,在他手上亏的可不少,这要如实交代,那绝对没好下场,他猛的想到才借了如此多银子,当下便理直气壮的回道:““回皇上,奴才在任四年,只收应得之款项,不敢贪侵一丝一毫公帑,因公务缓急或是军务借调或有之,然绝无半文进入奴才私囊。”
听他说的如此坦然,贞武不由微微点了点头,道:“叫苏瞻进来。”
待苏瞻进来跪下,贞武才道:“山西上任巡抚噶礼乃是清理亏空的模范巡抚,在调任两江总督之时,奏报山西已无亏空,何以才六年光景,山西藩库及各府县皆有不同程度之亏空?”
听的这话,二苏都是一呆,两人都说未贪侵,这账如何平?该死的噶礼,苏克济不由一阵肉痛,刚才说的倒是正气凛然,这下好了,好不容易贪侵了数十万两的银子又得原封不动的填还回藩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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