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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尘还想说些什么,但舔了舔发干的嘴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急喘过后,黑雨的语气渐渐稳定下来,不过这也意味着他的生命不会太久了。回光返照的时间,一般不会太久。
“小的时候,我们家时京城的富豪,但是再兴旺的家族都会有没落的时候,我们家族就在一夜之间,就像做梦一般,毁于一旦。一觉起来,你就从京城望族变成彻彻底底的穷光蛋。很多族中的长辈,就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悄然逝去。还处处受平时受我们压迫的人的报复,一报还一报啊。这之后,师傅出现了,他帮助了我们很多,收留我们家族所有的成员,给我们钱做生意,而且并不要我们任何的回报。为了报答师傅的恩情,我们家族决定将我这个长子送入傲天门中,给师傅当仆人,但师傅没有接受,反而让我成为他闭门弟子之中的一个。这些恩情,我是不能不报的。但鹤盟主,辛辛苦苦为整个武林做了这么贡献,我又怎么好昧着良心眼睁睁看着他被毒死。我真恨自己当时没有鼓起勇气来告诉鹤盟主,酒中有毒。家族中教的,和师傅教的,与他们做的一套,却又完完全全的不同。为什么?”
黑雨好像自言自语般叙说着他的故事,骆尘静静地听着,连刚走过来的蓝蛛和冰姬也静静地听着,没有人开口。
“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无牵无挂,而我,却有那么多的牵挂,要顾及师恩,要顾及家族,更要顾及自己的良心。这些天来,我真的活得好辛苦。”
“无牵无挂?只有死人才能了无牵挂吧。”
骆尘叹了口气,他确实是没有父母,不用顾及他们,也与师门恩断义绝。现在的他,在麒麟军中,地位也挺高,有些事情,就算是大将军胡震,也要顺着他的意。现在的他确实是逍遥自在,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便面看起来,确实是了无牵挂。
其实,却不然,他没有父母,但是仍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他必须要找到她。与黑雨一样,傲绝虽然没有给他恩情,但是鹤羽生却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的公道,他必须要帮他讨回。他既然决定要对抗七大门派,就必须背负很多很多的包袱,而且这些包袱,每一个都是沉甸甸的。
“至少,你还留在了她的心中,而我,永远都不会在她心中停留哪怕一个瞬间的。”
骆尘明白黑雨说的她指的是谁,就是那个骗了他,令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傲秋,傲绝的女儿。他要与傲绝为敌,他与傲秋的情结,就必须斩断。
“哼,我可不想你这么认为?”
骆尘冷冷地说道。
“那一刀,我差一点就砍下去了,但是,最后一刻,我想起了她对我说的话,她说,如果我遇见你,让我一定要绕你一命,放你离去。当时我答应了,所以一定要做到。但应别人的事情我可以不做到,但是答应她的事情,我必须做到。”
原来,黑雨竟然深深地爱着傲秋,只是心高气傲的傲秋,又怎会看上这个平时沉默寡言,与人总是保持一段距离的师兄呢?不过有天,他心爱的师妹竟然请求他,如果遇见了骆尘,请他放过他一马,他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只是他实在没有想到,为了遵守这个诺言,竟然是用自己的性命。
割鹿刀,就算能斩断至高无上的皇权,那又如何,始终斩不断情缘。
斩不断的情缘!
天下有没有能斩断情缘的刀?也许有,傲绝手中的裂空刀,不是号称“撕裂虚空,斩断情缘”吗?也许,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黑雨还是死了,确确实实地死了。前一刻,话还说的那么流利,后一刻,就断气了。一切,好像很假,但却都是真的。
黑雨死后,其他傲天门的人见形势不对,趁乱逃走了,没有逃走的饿,通通被骆尘的士兵和五毒教弟子捆了起来,等待教主和骆尘发话。
骆尘将这些事情交给蓝蛛处理,自己却带了几个士兵在百草园为黑雨挖了一个坑,把他埋了,还给他立了一座碑,也算是报答他最后手下留情的恩情了。
至于割鹿刀,骆尘并没有拿走,而是让它与黑雨陪葬。这把刀虽然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了,但是,它是属于黑雨的,骆尘觉得还是让它永远陪着它的主人最好。黑雨是这把割鹿刀最后染血的人,它的主人,也是它最后的归宿。这一次,它才算真真正正地归鞘了,而且永远不会再出鞘。
冰姬的身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换成那个懵懵懂懂的姬儿。不过,这时的她却突然变得好像很懂事,乖乖地跟在骆尘的身旁,不吵也不闹。
很快,黑雨的坟算是建好了。
站在黑雨的坟前,骆尘叹了口气,道:“黑兄,就让我这么称呼你吧。真正能了无牵挂的应该是你了,死了,一了百了。不过,死了能解决一切问题吗?我想现在的你如果能跟我说话,一定会对我说,不能。所以,我才会这么顽强的活着,就算尚鬼神散又如何,就算成了天下公敌又如何?也只有活着才能有背负的起牵挂,死了,就只有别人对你的牵挂了。”
拍了拍洁白的墓碑,骆尘好像再拍自己最亲密的朋友的肩膀。
然后他转过身,对依然傻傻站在一旁的冰姬道:“姬儿,我们走吧。”
没错,也只有活着才能有背负的起那些沉重的牵挂,死了,只是把你的牵挂扔给所有关心你的人,让他们背负起你沉重的牵挂。
如果天下人都明白这点,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轻生的傻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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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天门,议会厅中。
傲绝望着断了一条手臂脸色发白的白冰,脸上毫无表情。
“你的手臂呢?”
过了好久,傲绝才缓慢地问道。语气中不带任何的感情。
“弟子惭愧,在进攻五毒教的时候,原本一切进展顺利,但是,中途却杀出了一个骆尘。弟子本有打败他的实力,但是由于大意,败在了他手中,还被他毁去了一条手臂,落荒而逃,提前跑回了傲天门。”
在傲绝的面前,白冰不敢说话,如实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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