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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只见刘文昌、杜泉二人在前头领着,身后紧跟着知州王达和知县李宏,再往后便是那浩浩荡荡的一百多号士兵。他们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就把灵山寺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灵山寺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方丈明晦大师正站在寺门口,与刘文昌面对面地交涉着。明晦大师双手合十,一脸慈悲地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莫要误会,我这灵山寺里并没有什么钱四方,只有一心向佛的信智和尚。此人早已皈依佛门,放下过往种种罪孽,还望施主能够网开一面,法外施恩啊。”
然而,刘文昌却不为所动,他冷哼一声,厉声道:“哼!大师此言差矣。这个钱四方私自铸造钱币,还涉嫌谋杀并贿赂朝廷官员,乃是朝廷钦定的重犯!我等奉命前来捉拿,必须将其押解回京,交由刑部依法处置。佛门虽说是清净之地,但也不能成为罪犯的藏身之所,更不能包庇这些作奸犯科之人而藏污纳垢!大师您还是速速交出罪犯,以免酿成不必要的祸端,到时可别怪我们刀兵相向!”
面对刘文昌如此强硬的态度,明晦大师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深知此事难以善罢甘休,但又不愿看到灵山寺因为一个罪犯而遭受劫难。犹豫再三之后,明晦大师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刘文昌说道:“既然施主心意已决,贫僧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烦请施主在此稍候片刻,容贫僧进去劝说那信智和尚自行出来投案自首。”说完,明晦大师转身缓缓走进了寺院之中。
且说那钱四方,自始至终都对寺庙周遭的风吹草动保持着高度警觉。就在此刻,一阵嘈杂喧嚣之声骤然传入他耳中,仿佛要将整个宁静的寺院撕裂开来。他心生疑惑,赶忙出门一探究竟。待到看清眼前景象之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赶来!
钱四方见状不妙,当机立断转身溜回自己的房间。他手忙脚乱地褪去身上那件象征着僧人身份的袈裟,迅速换上一件补丁摞补丁、破烂不堪的百姓衣裳。紧接着,又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沓银票,用布条紧紧捆缚于腰间。随后,他胡乱抓起一顶假发,随意地扣在了自己那颗光秃秃的脑袋上,并随手将假胡须粘贴上。最后,再戴上一顶宽边大斗笠,如此一来,他整个人看上去与普通老农简直毫无二致。
一切准备就绪后,钱四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探出半个身子观察了一番。见众人的注意力皆被寺门口的官兵所吸引,他这才壮起胆子悄悄走出房间。只见他猫着腰,左顾右盼,趁着无人留意之际,如鬼魅一般悄然靠近寺门口。此时,围聚在寺门口瞧热闹的人们早已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而乔装改扮后的钱四方,轻而易举地混入其中,就连平日里熟悉他的那些和尚们此刻也难以辨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然而,正当钱四方暗自庆幸计划进展顺利,想要借机从侧门溜走时,意外发生了。不远处的几名士兵突然瞥见了这个行为举止略显怪异之人,他们高声喝骂起来:“嘿!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腿脚倒是挺利索啊,居然敢跑到这儿来凑热闹?信不信老子连你一块儿抓了!”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兵刃,朝着钱四方猛扑过去。士兵一边骂,一边把钱四方驱赶出去,钱四方正要离开,赶紧快步逃跑到百姓人群里去了。
钱四方如同一道闪电般,成功地避开了官兵们锐利的目光,悄无声息地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然而,此刻的他心中明白,绝不能有片刻的停歇,马不停蹄地往东前行。
当他急匆匆赶了一段路程时,远远便望见前方的路口处有一群官兵严阵以待,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钱四方的心头猛地一紧,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思考着该如何巧妙地摆脱眼前的困境。
正在这时,一个朴实憨厚的农民扛着一把破旧的锄头从不远处缓缓走来。钱四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瞬间计上心来。他赶忙迎上前去,彬彬有礼地询问这位农民大哥要去往何处。那农民抬起头,露出一口黄牙,笑着回答道:“俺要到地里去干活哩!”
钱四方微微颔首,紧接着追问道:“不知您家的田地位于何方啊?”农民用手指了指前面的路口,憨声说道:“就在那路口过去不远的地方。”钱四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眉头不禁皱起,面露忧色地说道:“可是那里有官兵守着呢,您能过得去吗?”
农民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那些官兵是来捉拿罪犯的,俺只是个老老实实种地的农民,俺的地就在那边,每天都得去干活,他们可不会阻拦俺哟!”
钱四方闻言,心中一阵狂喜,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入怀,迅速摸出一张面额高达百两的银票,递到农民面前,诚恳地说道:“这里是一百两银子,可否与您交换一下手中的这把锄头呢?”
那农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钱四方手中的银票,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仔细端详。待确认这张银票确实不假之后,他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连连点头应道:“行嘞,行嘞!这锄头就归您啦!”说着,便将锄头递给了钱四方,然后紧紧攥着那张银票,连蹦带跳、兴高采烈地朝家中奔去。
钱四方紧紧握住那把略显破旧的锄头,将其稳稳地扛在了宽阔的肩膀之上。只见他迈着不紧不慢、晃晃悠悠的步伐朝着这边走来,那模样仿佛真像是个刚刚干完农活准备回家去的普通百姓一般。当他走到那个路口的时候,突然发现周围站岗的士兵们正齐刷刷地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这一瞬间,他那颗原本还算平静的心瞬间变得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起来。
然而,钱四方毕竟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人,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那颗狂跳不止的心稍稍平复一些。他尽可能地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强装出镇定自若的神态来,试图以此瞒过那些士兵们敏锐的眼睛。说来也巧,也许是他的伪装太过逼真,又或许是那些士兵压根儿没有想到会有人敢如此大胆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总之,这些士兵竟然对他毫无怀疑之意,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让他成功避开了检查。
钱四方见此情形,心中暗自庆幸不已,但同时也不敢掉以轻心。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破绽,他故意走出没多远便一个拐弯钻进了旁边的田地里。一进入地头,他就开始小心翼翼地转悠起来,时不时还借助周边高大的树木以及茂密的庄稼作为掩护。确定已经完全脱离了士兵们的视线之后,他这才又悄悄地重新回到大路上。此时的钱四方再也顾不得其他,撒开双腿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没命似的狂奔而去,只希望能够尽快远离这个危险之地。
明晦大师在寺中找不到钱四方,急得额头冒汗,他赶紧下令让全体和尚满寺寻找,自己再到钱四方的房间仔细搜查,发现僧服都脱在那里,房中一片凌乱,口中叫声苦,知道这钱四方已经金蝉脱壳逃跑了。他只好来与刘文昌实话实说,刘文昌大怒喝道:“你这秃驴!分明是在袒护罪犯,来呀!给我把这是非不分的和尚拿下!”歙州的士兵看到明晦方丈不敢上前,早有猎鹰队士兵上来把明晦大师结结实实的捆绑了。刘文昌又下令搜查灵山寺,看到这阵势,和尚们吓得哪里还敢说话,任凭士兵肆意搜查。
经过一番漫长而繁琐的折腾之后,刘文昌最终还是未能获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或证据。面对这一结果,他也别无他法,只得决定先将明晦大师带回歙州州衙,以便对其展开进一步的审讯工作。
当被带到州衙时,明晦大师表现得十分坦诚。他毫不掩饰地承认曾经接受过不少来自钱四方的好处,并坦言为钱四方剃度出家之举的确并非出自本心。然而,他强调所得到的钱财全部都用于修缮寺庙,自己未曾从中谋取一分一毫私利。
对于私自放走钱四方一事,明晦大师则坚决予以否认,态度之坚决让人不禁心生疑惑。为了查明真相,刘文昌又传唤了众多寺中的和尚前来作证。经过一系列询问和调查后发现,这些和尚们纷纷表示明晦并不存在犯罪的动机。他们认为,此次导致钱四方逃脱完全是由于疏忽大意等过失行为所致。
鉴于此情况,刘文昌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决定释放明晦大师。但同时,他也当庭责罚明晦返回寺庙好好反思过错并进行忏悔。就这样,明晦大师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州衙。
回到灵山寺后的明晦大师,第一时间便向全寺僧侣宣布辞去方丈一职。随后,他将自己关进一间简陋的禅房之中,开始面壁思过。那紧闭的房门仿佛隔绝了尘世的喧嚣与纷扰,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在寂静中沉思、反省……
刘文昌面色凝重地再次提审了钱四方的妻子孙芳。然而,面对审讯,孙芳不仅毫无悔过和认罪之意,反而态度嚣张至极。只见她挺直了身子,高昂着头颅,大声申辩着说:“从前,那钱四方在外头究竟干些什么勾当,我可是从来都不过问的!我压根就不清楚他犯下如此罪行之事啊!自从来到这灵山庄园之后,钱四方更是毅然决然地出了家当了和尚,从此便与我们断了联系。所以,如今你们找我又能有何用?”
刘文昌静静地听着孙芳的狡辩之词,心中暗自冷笑。待到她说罢,刘文昌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卷宗,里面装着众多确凿无疑的人证物证。这些证据清晰地表明,即便钱四方出家为僧,孙芳依旧与其共同生活在一起,关系密切。
孙芳看着那些摆在面前的铁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很快又强作镇定。她瞪大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刘文昌,突然咬牙切齿地威胁道:“哼!你可别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告诉你吧,你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靠山的小小新官而已。莫要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得寸进尺,妄图将事情做绝!我亲哥哥好歹也是堂堂工部侍郎,位高权重。我们孙家在京城那也是声名赫赫,岂容你这样肆意污蔑抹黑!”
刘文昌面不改色地迎着孙芳凶狠的目光,心中却是怒火中烧。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女子到了此时竟还敢如此撒泼耍赖、胡搅蛮缠。见此情形,刘文昌决定不再跟她多费口舌,大手一挥,下令道:“来人呐!将这刁妇先给本官关入大牢之中,待日后再审!”随着一声令下,几名衙役如狼似虎般冲上前去,毫不客气地将孙芳拖走了。
刘文昌面色阴沉地坐在公堂之上,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来人啊!速速去把知州王达和知县李宏给本官传来!”不多时,只见两名官员战战兢兢地走进大堂,跪在地上。
刘文昌怒目圆睁,指着二人厉声问道:“你们两个狗官,快快如实招来,究竟是如何给钱四方那一家人办理假身份户籍的?”
王达和李宏对视一眼,连忙磕头如捣蒜般说道:“大人明鉴啊,下官实在不知道那钱四方乃是罪犯呀!”
刘文昌冷哼一声,再次逼问道:“哼!休要狡辩!那后来本官下发海捕文书之后,为何你们不但不捉拿钱四方,反而继续为其隐瞒身份?难道你们当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不成?”
听到这话,王达和李宏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起来。他们深知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已经败露,此刻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此情景,刘文昌更是怒火中烧,他猛地站起身来,大喝一声:“你们这两个罪大恶极之人,还有何颜面为官一方?来人呐,给我摘下他们头上的乌纱帽,脱去他们身上的官袍!”两旁的衙役们齐声应道,迅速上前执行命令。
转眼间,王达和李宏便被剥夺了官职和官服,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瘫倒在地。此时的他们终于明白,纸终究包不住火,一切阴谋诡计都已无所遁形。
刘文昌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的愤怒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仍余怒未消地说道:“既然事已至此,你们还是乖乖交代出实情吧!若能坦白从宽,或许还可从轻发落;否则,定叫你们受尽酷刑,生不如死!”
王达和李宏闻言,心知再也无法逃避罪责,只得纷纷叩头认罪,并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收受钱四方贿赂、帮助他隐瞒真相的全部犯罪经过。
刘文昌一边听着他们的供述,一边让人记录下来。待二人说完,他仔细核对了一遍口供,确认无误后,微微点了点头。
由于此案事关重大,涉及到地方官员的贪赃枉法以及罪犯的逃脱追捕等诸多问题,刘文昌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当即决定亲自动手撰写详细的文案,将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以及相关证据一一罗列清楚。
数日后,刘文昌带着这份精心准备的文案,亲自押解着一众犯人启程前往京城,交由刑部进一步审理定罪。梁少华、白念周、白絮飞三人也随刘文昌一起回京,一路上,刘文昌不敢有片刻松懈,生怕出现任何差错。而那些犯人则一个个垂头丧气,心知此番入京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严厉的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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