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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孟建民说到这，不自觉的，喉咙深哽了一下，真是难过心疼这漂亮又听话的儿子。

少棠一直说，&ldo;我帮你问301医院，部队的医院，有骨科方面的专家，专门给首长看病的。就一个软骨瘤，肯定能给他治！&rdo;

&ldo;还有，你们要是去看病，需要车，提前跟我打招呼，我给你弄辆车来。&rdo;

孟建民看了少棠一眼，眼里有多年积攒的信任和感激，为难道：&ldo;我是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rdo;

少棠说：&ldo;怎么叫麻烦？见外了么。&rdo;

孟建民垂下眼，也有中年男人的自尊：&ldo;已经拖累你了，照顾一个孟小北，现在还照顾我们一大家子，你说我将来亏欠不亏欠你？&rdo;

说到感慨处，孟建民手掌攥着膝盖，关节都捏得发白，心里隐痛：&ldo;少棠，你不知道，我们家老二这腿，疼了快两年。从孟小北一来北京，老二身体就不对劲，上学期期末考都耽误了。学校照顾他仍然给他保留位置，如果再不行，就要休学……&rdo;

少棠惊讶：&ldo;你一开始都没告诉我？&rdo;

孟建民道：&ldo;告诉你不就等于我们家人都知道了？我不愿让老人担心，隔着一千里地，徒增担忧又够不着。&rdo;

少棠：&ldo;当初就该早来北京治，别给耽误了！&rdo;

孟建民：&ldo;来北京哪有那么容易？说起来我都后悔，当初倘若把老大留在西沟，老大总之我看在哪念这个书都一样，念不出个出息来，把孟小京送来北京上学，就好了！这孩子可能就是因为当初我把他哥送走，他心里不舒服，心情不好，憋闷的，就闷出病来！&rdo;

少棠：&ldo;……&rdo;

少棠猛然听见这话，不太对他胃口：&ldo;……大哥，你这话怎么说的。&rdo;

孟建民心里堵着，就把心里话全倒出来。他完全没注意少棠脸色的迅速变化：&ldo;孟小北那孩子，来北京他是真专心念书的？当初是想让他出来开阔眼界长长见识，眼界开了玩儿心更野。他成绩有老二的一半好？老二敢考90分他就敢给我考个45。&rdo;

少棠：&ldo;……他也不是每科都那样，他也有成绩好的。&rdo;

孟建民：&ldo;这会儿倘若把孟小北扔西沟里，他自己独立惯了我也不操心，孟小京能长期在北京养病。&rdo;

少棠立刻皱眉：&ldo;孟小北一个人在西沟也不行，谁照顾他？他才多大一孩子啊。&rdo;

孟建民：&ldo;可惜老二现在学籍和医疗都在那边儿，我也不敢把两个孩子都丢给我父母。&rdo;

&ldo;孟小京养病也不妨碍小北在这儿念书！……&rdo;少棠话锋一转，&ldo;我说建民，你能别这么急吗？！&rdo;

人的感情偏倚就是这般微妙，是哪个养出来的孩子，哪个就一定更疼，是真心的疼，有时甚至悖逆了血缘。孟建民这个当爹的，初始也未必就对两个同时降生的双胞胎儿子有远近亲疏分别，然而时间长了，一个在身边每天瞧着，一个不在身边山高水远，一个长相俊性格好乖巧听话，另一个从来在爸妈面前就没一张gān净喜兴的好脸色……这感情的一碗水还能端得没有波澜？那样，人心就不是肉长的了。

孟建民现在话里话外的，就是&ldo;我们家老二&rdo;如何如何。

贺少棠如今跟别人讲话，都是很自豪的&ldo;我们家北北&rdo;！

孟建民满脑子想的就是老二的病。说到底，当初做决定把老大送出来，没让老二出来，就隐隐对其中一个孩子怀有亏欠之意。孟建民这人又心特重，优柔寡断，思前想后，内心纠结折磨，如今矛盾爆发出来，愈发好像老大占了老二的机会与好命！

然而有些话听到少棠耳朵里，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

你们家孟小京是宝贝，孟小北就不是宝贝了？你们不宝贝他……我可还拿那小子当个大宝贝儿呢，我在北京养得挺好一儿子。

说到底，少棠的心理天平也在慢慢失衡，有了亲疏分别，尽管他自己不会承认。

两个儿子，两个爹。

那天少棠也试图转移话题，他还关心孟建民另外一件大事。

少棠说：&ldo;上面重新恢复高考，你已经错过了一年，今年真不能再耽误，不然就真晚了！&rdo;

孟建民坐在chuáng边，两手互攥，脸色凝重：&ldo;老二这样状况，我也没心思复习考试……我本来参考书都买了，可是我离不开我儿子。&rdo;

少棠说：&ldo;明年参考的人更多，你还要跟应届高中孩子竞争！&rdo;

孟建民两眼发直：&ldo;是，我都三十好几岁了，我还要跟十几岁孩子竞争，我真没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