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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第1页）

少棠现在走路，不捏小北脖窝，太高，够着不方便了。他现在习惯攥着孟小北胳膊肘，一指在肘窝凹陷处轻轻摩挲。孟小北发觉少棠就喜欢捏他这处那处的骨缝，好像一直惦记哪天把他拆骨，彻底拆了……

孟小北说：&ldo;少棠，就你土大款，一顿饭能吃掉百八十块，你这只大肥羊又挨宰了，那地儿能去吗！&rdo;

少棠认真地说：&ldo;一大家子人情世故，你小子还不懂。我请你爸你妈你弟正式吃一顿饭，哪能拿不出手？&rdo;

孟小北一摆头：&ldo;俺们西安城小吃拿不出手？走啊，去坊上咥泡馍去！&rdo;

少棠哼道：&ldo;泡馍……咥不够么。&rdo;

孟小北笑：&ldo;哈哈。&rdo;

俩人进城坐公共汽车，站在车厢里，手背在下面悄悄相贴，用小臂的汗毛撩拨思念。公车启动时，夹杂汽油味儿的黑烟蹿进，车厢剧烈一晃孟小北没站稳顺势扑到少棠肩上，被抱住。

孟小北就赖在对方怀里，侧靠着，互相别过脸也不说话，不想挪动姿势……

小北嘴里嚼着他gān爹给他带来的新鲜玩意儿，泡泡糖。红色纸包装的泡泡糖，香港朋友送的，国内后来才开始上市。俩人对着嚼泡泡糖，像两个眼含新奇的孩子。

少棠也只有这种时候心情最放松，由心底生发快乐，仿佛年轻十岁，又回到西沟一片自由的天空。眼前有一口清澈的水潭，他在潭水中望见十年前那个英俊潇洒放làng张扬的自己。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孟小北，爱这少年？孟小北就是他这些年走过的路，抹不掉的岁月，就是十年前的自己。

两人公车上眉目传情。少棠舌头灵活地捋着糖胶，噗，chui了个泡，爆掉，唇边小黑痣抖动，笑得很帅。

孟小北也chui。

噗‐‐

他离少棠太近了！泡泡chui大了噗得一声爆开，直接黏到某人半边脸上！

少棠&ldo;呃&rdo;得闷哼了一声，捂脸，黏的……

车厢里，周围人都回头看他俩出洋相，乐。

少棠手指关节都捏响了，扥着孟小北下车走人。孟小北捂着脸一阵大笑，说gān爹我错了……

俩人去到大皮院北广济街附近的回民小吃聚集点，从东头一直走到西头，连走好几条街。小巷子幽深，人流拥挤，道两旁店铺错落紧凑，房檐低矮压肩。巷内伴随西北汉子阵阵豪迈的吆喝声，戴白帽留长胡须的老回回用手里的切刀细细致致切出豆馅儿甑糕。

少棠下意识攥住小北手腕，紧紧地，人群中手拉着手，怕走散了，人丛脚下夹裹着huáng土，街道尽头腾起一片苍huáng。

小北说：&ldo;西羊市有老米家，北广济街有老刘家，你想吃哪一家？&rdo;

少棠说，还是去吃老刘家的，有味儿。俩人在老刘家店内各领一个大碗，两个外焦里韧的馍馍，坐在窗边小座，掰馍。少棠掰得熟练仔细，抬头一看小北碗里，嗤笑道：&ldo;你是老陕么，你掰的什么？&rdo;

孟小北说：&ldo;嗳呦你和孟小京一样，掰个馍非要掰成蜂蜜头，我告诉你么，掰馍要按汤水来，我汤宽馍块儿就大！&rdo;

少棠笑：&ldo;没见过掰成比老子拇指指甲盖还大块儿的！&rdo;

俩人起身去柜台递碗，结果那天碰见店里一个脾气超倔的戴白帽老师傅，是店内总厨。老师傅看一眼少棠的碗，满意地收去煮汤，再瞟一眼孟小北的，嫌弃道：&ldo;你这个馍掰的不行，重新掰去！&rdo;

孟小北：&ldo;怎么不行了？我就这么吃！&rdo;

老师傅一挥勺子，较真儿道：&ldo;掰得太差劲，么办法给你煮。你不是本地人，去找你邻桌学一学！&rdo;

孟小北冤屈地嚷道：&ldo;饿就是咱西安本地人的么！&rdo;

少棠大笑，搂着孟小北回桌：&ldo;太丢脸了吧！老子给你掰！……&rdo;

孟小北生在西北，却并非长在西北，少年时期大部分时间在帝都度过，论起吃泡馍来，他的基本功甚至还不如少棠。少棠又替大宝贝儿掰出一碗。一个馍先一分四份，再把每一个厚角掰劈成两层，最后细细地掰出一碗均匀细致的小花生粒馍馍。小北不好意思道&ldo;你也不嫌累么！&rdo;

少棠淡淡道：&ldo;不累，平时我想给你gān点儿什么，我还见不着你人。&rdo;

这一大碗羊肉泡馍，是孟小北吃过最香的泡馍。汤色澄亮鲜美，粉丝细韧滑嫩，每一口吃进去那滋味都不一样，落到胃里是一腹柔情。

少棠要的&ldo;口汤&rdo;，馍吃完碗底还剩一口汤的量。孟小北点的&ldo;水围城&rdo;，碗里汤多，馍馍粒吸足羊汤，扑鼻诱人。俩人吃了一半，很有默契的，孟小北跟少棠换碗，让对方喝汤。他舀一勺羊汤非要喂给少棠，少棠皱眉用口型说&ldo;别让人看见&rdo;，然而嘴已经很自然地凑过来，很gān脆地一口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