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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第1页）

孟小北估计，少棠今天赶回部队值班，这一上午，肯定没少打喷嚏，浑身都不自在呢！整整三小时，他手里笔下就不断地琢磨描绘这个人。

考完素描已经是正午，学校食堂匆匆吃个盒饭，下午还有关键一科。

对桌吃饭的大辫子女生苦笑：&ldo;我画了三年爸爸，这是我画得最糟糕的一幅爸爸！我爸长得不是那样，又黑又糙还有个大酒糟鼻，我真想把习作jiāo上去。&rdo;

马尾男生仰面哀叹：&ldo;老子更惨，老子那支最好用的铅笔咋削都削不出，削出一段，是断芯儿，再削一段，还是断芯儿！天亡我也，非战之罪啊！！&rdo;

坐后面的哥们儿问孟小北：&ldo;嗳同学，你画的谁？&rdo;

孟小北说：&ldo;我gān爹。&rdo;

那哥们儿评价道：&ldo;我坐得靠后，前面人我差不多都能看见，我觉得你画得好。&rdo;

孟小北中午在车来车往的胡同口，给少棠打了个电话，忍不住想听对方声音，求个心安。

少棠好像就守在办公室电话机前似的，铃才响一声，绝对没有第二声，少棠立刻接起来：&ldo;怎么样？！&rdo;

孟小北问：&ldo;gān爹，你今天值班痒了没？&rdo;

少棠：&ldo;……什么？&rdo;

孟小北：&ldo;你浑身痒痒么少棠？！&rdo;

少棠急得想捶电话：&ldo;别废话了，何止是痒，老子浑身都他妈不对劲，上午训练我都出错了！你到底考怎么样，痛快麻利儿给我句话！！&rdo;

孟小北沮丧低声道：&ldo;一般般吧，说实话我也挺紧张，只发挥百分之七十水平。&rdo;

少棠愣了一下，下意识安慰：&ldo;没事，放松，考什么样老子都认你，又不会不要你了……你考试画的什么？&rdo;

孟小北终于装不下去，噗得乐了：&ldo;我画的你！！&rdo;

少棠皱眉，也忍不住乐：&ldo;我操，你小子要是没考出个高分，我是不是还得担一半责任？你把我画得成不成啊宝贝儿？&rdo;

孟小北说：&ldo;画得好不好我真不敢说，但是从收卷那个女老师的表情，我能看出来，我考卷上这模特一定是全班所有模特里长得最俊的！……她拿着看了老半天！&rdo;

少棠电话里低声骂，你小子能给我正经点儿、别损我成么？你爹一上午值班比你还累，悬着一颗老心呢。

待到下午重新进入考场，放眼一望，教室内考生人数已经灭掉五分之一。有几个北京本地&ldo;突击队&rdo;的水货，直接被上午素描一科gān趴下，知道竞争没戏，下午回家不考了！剩下的考生，即便是上过考前培训班、练笔多年的美术特长生，遭遇这种大考，在机遇面前是胜是败，拼的就是多年功力厚积薄发。

外地长途跋涉进京赶考的考生，很多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孩子，仍都在坚持，每人心底都留存一线希望。

监考老师下来发题，考场内刮起骚动。

后面一伙男生直接崩溃，低声嚎叫，饿勒个操难道不是画静物吗今年的考题要疯掉了啊啊啊！！

第二科必考是色彩。大伙上考前培训班，在家里都画过几个月的静物水果，各种口味和时令季节的果子，画水果人人都可拿手了。

然而今年学校偏偏就没有考画水果，监考老师在教室里挂起若gān幅拷贝的黑白风景照，考的是&ldo;黑白相片色彩还原&rdo;。

这一战，落马一半。

大辫子女生带哭腔嘟囔说，她练过几百幅水果，练过的水彩风景绝不超过一个巴掌数。

后面一排男生都在琢磨上什么色。考前培训把脑袋都训傻掉，进了死胡同，只会照着实物水果填充色块，对于风景画脑内一片空白。孟小北也没准备这题目，看着照片发呆。呆了一会儿，他抱着他面前的木头画架砰砰砰连磕三枚响头，苦中作乐，再硬着头皮拾起笔刷，画。

这是一幅徽派江南水乡实景照片，西递宏村的小镇风光。独有的黑檐白墙的安徽民居，山水之间房屋错落有致……黑白旧像散发出岁月的弥香，孟小北脑海里浮现茂盛的山林，林间大树参天，阳光透过树叶间空隙洒进林中小径，一口小潭，潭水波光淋漓。他给画角飞檐涂上浓淡相宜的墨色，粉刷白墙，让远处群山染上huáng绿相间的秋意。颜色层层递进，huáng叶叠置，笔触分明。

孟小北考试时戴个红色发箍，把碍事的长头发帘箍到脑门上，眉头蹙着。兴奋专注的神情，看起来很有斗志，又特搞笑，台上监考的老师都看他。

他画起来下笔很快，也没有太多迂回思考的空间。几只刷子jiāo替使用，绿色颜料溅出调色盘，流到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