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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而行。”
“卿的意思朕知道了。”
见崇祯不置可否,红色已转潮红,显是心中郁怒。袁崇焕心中暗叹,知道是皇帝疑自已想保有宁绵以拥兵自重。只得退后一步,不再发言。
阁臣们默然不语,却见站于班末的工科给事中范淑泰上前一步,俯身奏道:“现在乱局如此,朝廷对辽东却无定论,是战是款,需有定论,然后方可行之。若仍是战,陛下退兵不妥,若是要款,需早定和议,然后方撤回在兵,可保无虞。”
崇祯脸上立时变色,怒道:“谁人敢言款?!”
范淑泰奏道:“外间皆有传言,道皇上密遣使者赴辽,与虏言款事。款事一毕,便可腾出手来,用兵关内。臣以为,北宋每议款则失地,失地则议款,君王暗弱,天下乃至鼎革。陛下乃英主,必定不会如此,蹈此覆辙。”
他见皇帝面色并不甚怒,又大着胆子说道:“若是皇上果真如此,则天下士民必定沸然,大失天朝尊严。天下本已纷乱,皇上再失尊严,则事不可为矣。”
崇祯对这些小臣虽不假辞色,却也不肯多加斥责,因心烦意乱,便只草率言道:“兵无饷不行,南方局势如此,明年再难有粮米银钱送来,国家收入去了大半,如果能维持。”
范淑泰应道:“戎事在于行法,今法不行而忧饷,即天雨金,地雨粟,何济?”
“朝廷何尝不欲行法!”
这范淑泰的话越说越重,却将皇帝的心腹话也逼了出来。 他身为九五之尊,却已是无任何办法可言。只得拆东墙补西墙,顾头不顾腚了。挥手将范淑泰喝退,崇祯见众阁臣都缄言不语,知道这些滑头不会出来应承,以免将来做了千古斥骂的替罪羊。无奈之下,只得令道:“既然如此,便命祖大寿仍镇绵州、宁远两地,命赵率教领关宁兵五万入关。”
此时整个绵州、大凌城、宁远、山海关各镇兵共约十万,都是悍将强兵,明军中唯一敢于八旗兵野战的强兵。以这些兵防备八旗已是有些吃紧,崇祯一下子便要调一半入关,在他而言已是让步,袁崇焕心中却隐约觉得不妥,只是又说不出什么理由,无奈之下,将心一横,又上前奏道:“此时更是秋高马肥,适合八旗骑兵做战之时,若是突然有警,士卒难免疲敝,不如等到年底入冬,再调兵入关不迟。”
崇祯听了一想,已觉有理。因勉强应道:“卿言有理,准议。”
正欲离去,却见户部尚书,大学士蒋德璟上前奏道:“皇上,户部存银不足两百万,现下四方都是用钱的时候。江北驻军和川陕官军的饷银乃是重中之重,臣不敢怠慢因忽,只是库银马上就要用罄,请皇上拨内孥银给户部,以暂取支用。如此,方能撑到明年北方各省的赋税解来京师。不然,臣恐饷银发送不及,则军心乱矣。”
皇家善财难舍,各臣自然是清楚的很。只是此时国家落到这个地步,料想皇帝必然千肯万肯,散家财以助军用。却不料崇祯突然挤出几滴泪水,向着诸阁臣泣道:“内孥如洗,皇家日用亦告匮乏。国用艰难,还望诸先生了。”
说罢竟然起身去了,把诸阁臣气的发昏,却也不敢有所抱怨。京师粮草供应,一则是从运何漕运而来,二则是海上以海船运送。南方此时供应断绝,户部无奈,只得先以库存应付,京师粮价一日数涨,百姓小民怨声载道,既然皇帝不管,他们却也是顾不得百姓死活。哪管你饥民遍野,好官我自为之,让地方官加紧搜刮,以充军用,以发官俸就是。
待群臣四散而去,袁崇焕乍出牢狱,看着宫内太监并群臣来回奔走,竟是恍如隔世。他因入狱多年,家小早就有家乡来京,就近照顾。到不比卢象升一人领着几个奴仆宿于会馆之内。因向卢象升笑道:“我虽有意邀你去我府中小酌,到是有些忌讳,不好拖累于你。咱们就此别过,如何?”
卢象升是江南宜兴人,与现任大学士周廷儒同乡,却是明朝文人中难得的武勇之夫。他抵抗清兵,战死之前曾亲手砍死数十人,身中十余箭,被劈中四刀,最后方倒地而死。为人最是忠忱豪爽,最瞧不起那些奸臣太监。别人如何,他自是不管,因知袁崇焕为人,此时见他如此,便嗤道:“元素兄,你竟也如此么?大丈夫死则死耳,死都不怕,你偏又有那么多花样!我随你去,咱们好生商议一下,先稳着大局,然后徐图进取,到时候干出成效来,皇上自然知道兄究竟如何,是何角色!”
崇祯为着银两发愁,张伟却也同样如此。为着稳定大局,明知道藩王府中是大笔的金银财宝,却偏生是一文也不能取。至于官府中的存银,以明朝规矩,地方政府除了留下必要的开支外,收取的赋税一律解送至京,存入户部。是以夺的州县虽多,除了有限几个能拿出钱来帖补军用,有的竟还有张伟拨银过去,方能维持。汉军现下已攻入湖南,眼看便要与左良玉一部会师,然后张瑞与契力何部的飞骑万骑,再加上刘国栋的龙骧卫,并左良玉的大部兵马,合攻福建。仗打了几个月,汉军每战耗费的火药弹丸,加上其余的军用物资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数月间银子用的如水淌一般,眼见库银告罄,台湾那边一时接济不上,除了军用之外,官府用银竟致无能为力。兵凶战危,苦的其实还是百姓,凡汉军战斗,多用火炮轰击城池,那些受损百姓,还有行军之时难免损坏道路庄稼,这些都需钱来赔补。眼见一张张求告文书,张伟看的两眼发黑,料想留在台湾的何斌一样是眼冒金星,发一声叹,无奈之下,便决定先拿着阉党官吏开刀,逼取银子来用。
想起李自成入京时,刘宗敏备了五千副夹棍,那些明朝官员,依着品级大小一律得交钱。那周皇后的父亲,崇祯当年叫他助饷,他推说没钱,只交了一万银子。被刘宗敏的夹棍一夹,却一下子吐出五十万两来。京师那么多文武大员,许多被夹的两腿粉碎,甚至郧臣李国桢,竟被夹的脑浆迸裂。于是旬月之间,竟得银七千万两。张伟心羡之余,却知道自已不能如此蛮干,也只得罢了。因令人传了那吴遂仲来,问道:“阉党余孽当以阮大钺最大,今天抄这人的家,我且问你,抄家抄出多少银子来?”
吴遂仲略略一想,便答道:“金三千余两,银十五万两。其余古玩珍奇也值十万银,家产田土变卖,也可有五万银。”
张伟嘿然一声,笑道:“好大一个财主!抄的好!所有的当年钦命的阉党,家产一律查抄!”又问道:“拿捕阉党,抄没家产,江南士林可有什么话说,郑瑄等人可有什么异议?”
“除了拍手称快,还能有什么话说?当年定案之时,各官都怕得罪人,不敢株连,不敢多列名单,还是崇祯皇帝定的人选,或诛杀,或抄家,或命还乡,永不录用。就是如此,还是定的太轻,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视阉人为死敌,这些阉党被咱们抓了,一个个都似三伏天饮了冰水一样畅快,除了称颂大将军英明果决,还能怎样?”
“呸!读书人又尽是好的了?天下官员,不是读书人出身的有几人,贪墨依旧!圣贤书读来何用,尽付东流。此刻抄拿阉党残余,只是因这几个都不是什么好鸟,留在地方白白给我添乱,又能讨好一下东林党人,我乐得做些人情。待到今年过去,大局稳定下来。嘿嘿,所有江南官员一律清查家产,巨贪巨蠹一个也跑不掉。到那时,叫他们见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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