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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脸色兴奋的潮红,沈金戎大笑道:“小李将军骑射俱精,勇冠三军,我等你的捷报回来!去吧!”
李侔躬身向他行了一礼,转身按剑昂首而出。身上的甲叶碰撞起来蹡然做响,不一会功夫,便已声息全无。
沈金戎只觉得疲惫之极,往座椅后一倒,抚着张瑞赐给的调兵令符,心道:“其弟如此,其兄更是何等的英杰?有了机会,到要见上一见。”
当夜各营将领督促兵士早早歇息,准备好鞍鞯草料,汉军后勤此时已甚是先进,种种食物多半是制成罐头,到时候稍加煮热便可食用,到不必如同明军那样半夜就得起来埋锅造饭。
待第二天天色微明,虽是天又降雨,淋淋沥沥小雨遮天蔽日的抛洒下来。虽然雨势不大,却将所有将士身上的铁甲次第打湿。各营的都尉们早就带领着部下纷纷起身装束完毕,待诸校尉清点完毕,这才到大帐去禀报沈金戎知晓。
“动身!”冷冷扫一眼在雨中森然直立的几千将士,沈金戎翻身上马,只吩咐一句,便将马腹一夹,当先往宿州方向驰去。
沿着准河行了两日之后,落在最后的李侔引领着几百骑兵慢慢脱离大队,往河南境内而去。
几千骑兵由泗州过固镇,先折向北,至宿州方停。一路上除了偶遇地方士绅的团练乡勇,却并未与明军精兵相遇。虽然斩杀了不少乡勇士卒,沈金戎心中却越发焦躁起来。属下各将见他神色如此,却是不敢怠慢,只越发小心谨慎,四处哨探打听敌情。
待到了宿州城外,原以为地方官员和守备明军必然闻警而逃。却不料那宿州知府并推官等文官,并着城内守备明军将领一齐上城,分守各城城门。也不知道从哪里弄的几门神机炮,见飞骑将士近前则摇旗呐喊,胡乱打炮以壮声威。除了明军将士之外,还有许多乡兵及城内的居民也在城头,虽无武器,却使些砖头土块,飞骑将士离的近了,便动辄有几百人使劲将石块等物扔将出来,虽砸不中,到也使汉军将士不便靠近。
沈金戎铁青着脸骑马在宿州城外转了一圈,方向属下各校尉都尉们叹道:“我们没有攻城器械,敌人又这么着防备森严,急攻损耗必大,甚至攻城不下。”
各将面面相觑,情知他说的是实。飞骑以野战为主,甲胄并不厚重,城头守备明军甚多,城头上热气蒸腾,显是备有热油等物。这小小的宿州城池,看来竟要大炮配以肉搏,方能攻克。
“大人,我们原本便是要往南,这小小城池,就是留下也并无大碍。”
沈金戎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明朝的地方守官哪有这么尽职的?这宿州城内一无藩王,二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因何如此固守?我料其中必有原故。就是城头的明军,也必定不是原本宿州的守备兵马。”
他沉吟片刻,毅然道:“他们这是要保退路,保粮道!我料凤阳那边,必定屯驻有明朝大兵。战线横亘于神策卫、飞骑及神威卫之间,截断我三军联络。集中兵力,先攻江大将军的神威,倚坚城破神威后,由凤阳往准扬,与山东明军或是合击,或是分于各处固守,可使我全师如陷泥沼。”
见各人都是脸色苍白,显是震惊于自已的这一番分析,因冷笑道:“他们想的甚美,胆子心计也是够大够狠。只是没有余力隔绝我师,咱们一路飞骑奔来,阻路的尽是些乡勇杂兵,那是因隔绝三军的明军多半是步兵,来不及调动迎击。不过再往前去,阻力想必越来越大,也必定都是些明朝精兵在前。你们说说,咱们是回头报信,还是一往直前?”
说罢,以目光招视诸将,却见各人虽然神色略有慌乱,却并无一人退缩,虽无一人言声,却已是答案分明。
长笑一声,招来亲兵头目,吩咐他带二十人火速奔回,知会张瑞等人。待一众亲兵骑马狂奔,往来路急驰而回。沈金戎方向一众属下笑道:“如此,咱们便往南去!”
“是!”
四千余骑精锐汉军远离城垣,开始往南方而去。蹄声如雷鸣般响起,又渐渐消失于远方天际。站在城头强自支撑,一直指挥着属下严防死守的宿州知府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汗透重衣,双手颤抖。
命也持械护卫在城头的家人将他搀扶下城,直到了城内的府衙门前,却不进去,提着一口气站在府衙门前,命人拿着手本入内求见。
“督师大人有命,传!”
一个中军旗牌官自仪门处跑来,至府衙门正门左侧的角门前将那知府的手本交还,又打着官腔道:“督师大人命尔即刻进去,立刻传见。”
那中军官浑不把他这五品的朝廷官员放在眼里,他却是不敢怠慢,忙往身后使了一个眼色,自有家人长随急步上前,将一包黄白之物塞到那中军官的袖中。
用手捏将一捏,脸上露出一丝笑来,向知府道:“太尊大人,督师大人此时心中甚是欢喜,适才你递本求见,他老人家说你恪尽职守,胆气也壮,很是夸奖了你几句。”
“是是,多谢中军老爷提点。”
这知府一诺连声,急忙迈着碎步往后堂而去。一路上却都是督师的标营亲兵,衣甲鲜明侍立于路旁,门禁甚是森严。待到了后院二门处,却又是那中官亲领,方才得进。
待到了后院正堂的滴水檐下,由旗牌官先进去禀报,命那知府立于阶下等候。他左顾右盼,却见阶下已是站的满满当当,全都是些总兵、将军之类。他一个也不认识,却也不敢胡乱招呼,只得向人家微微点头颌首,微笑致意便罢了。
“传他进来!”
这小小宿州知府的后堂并不能完全隔绝声音,那中军官入内不久,宿州知府便在外听到里面的督师大人传唤之声。心知立时就要传他入见,忙又略整一个官袍,将乌钞帽扶正,直待中官出门,在阶上喊道:“宿州知府立时入见!”
“是,卑职遵命。”
他急忙大声应了一声,一直居于这小小的准北穷州,无甚治绩,整整六年没有升调。哪曾见过如此的大阵仗?一时间慌了手脚,竟向一个小小武官大声应诺,点头哈腰。
因听到阶旁侍立的文武官佐的轻微笑声,这知府也知道自已当真献丑,鼻子上已是沁出汗珠,当下却也顾不得,只迈着碎步直往里进。
这后堂原是他接见客人,家常说话的场所,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此时鹊巢鸠占,一入堂内,便看到原本的那些家常摆设、古董字画、长条桌椅全数不见。堂内正中摆放了一个大大的沙盘,正有几个文官模样的官员与将佐围与沙盘两侧,轻声说话议论。正门墙上却悬挂着几柄宝剑,皆用黄绸包裹,显然这便是闻名却未曾见面过的“尚方宝剑”,剑下是长几,上面却放的是官印,也是用黄绸包裹,印旁放置的是一些文书之类,有一张看似正写到一半,毛笔便放在其侧。这显然便是钦差督师十省兵马、太子太保、兵部尚书、湖广总督洪承畴大人近期内处断军务的场所了。
眼光右移,原本是摆放迎客桌椅的地方,却是放置上了一张精致卧榻,上面端坐一人,正手持卷宗,凝神细看,却不是洪承畴,却又是谁?
史书上载洪承畴相貌威猛,并不象一个典型的南方闽人,到似一个北方豪杰。原本于万历年间中了进士,在地方为官,讲究的是居移体,养移气,蓄养官威;待他由一个小小兵备道击破流贼,在陕西全省官员惊惶失措之际他却猛然间大放异彩,由巡抚而总督,继而指挥十几万大军,账下有巡抚、巡按、各道、知府、总兵副将参将等文武官员凛然听命,这么些年过来,其原本刻意做出的高官要员的气质之外,又有了一种带兵大帅的杀气。再辅以他的相貌体征,身份地位,鲜有中下层官员见了他不害怕的。他自已本人也很满意属下官员的这种心态,甚至有意识借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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