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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搡着一个妙龄女子而来,神色惶恐不已。
陈太君怒道:“心如,你为何总是不肯听话?莫非是果然喜欢上了那个妖怪,故意弹奏这高山流水之曲以为引诱不成?好,今日你便一人留在院内,被它掳去,从此安心做一对恩爱夫妻罢了。”
陈心如唬得脸色苍白,颤声道:“姨奶奶,心如知错了,以后定然再也不去碰那琴弦。您千万不要将我一人留在外面,孤苦伶仃地受那妖怪的欺负。”陈太君长叹一气,道:“你此时楚楚可怜,为何先前总是明知故犯?图一时抚琴弄音之好,将自己陷入险境不提,难道还要庄院的一百余人陪你送死么?”杨起忖道:“原来外面的妖怪是冲着琴声而来,只怕也不是如此闹将得一回两回了。”
黄松道:“他们都进了地窖,我们也快些过去。”却被几个仆人挡在窖口之外,传陈太君的话道:“几位法师酒足饭饱,正有气力降妖。我等在地窖之内静候佳音,外面若是太平,自然会出来重金酬谢。”轰隆一声将窖门拉上,与厅上其他的石板痕迹交错纵横,竟然看不出一丝的痕迹。
黄松目瞪口呆,被杨起呼唤,方才惊醒,连声道:“这偌大的庭院只余你我四人,此外再无一个帮手,你说如何是好?”
祁恬叹道:“都到这么一个地步,再去叹息埋怨也是妄然。呵呵,我却头一个有些张惶了,大伙儿相互间不要离开。”众人倚在窗边探头向外望去,见庭院之中有着一个绿色的文士,口中犹自叫喝不已,却听不甚清。
青衣掏出一物,贴在墙上观看,外面的声音顿时一清二楚,不再有丝毫的含糊。杨起奇道:“这不是茶仙人的隔物宝镜么,如何会在你的手里出现?”青衣脸色微微一红,眼睛一转,笑道:“隔物宝镜出世之时便有两面,一面是雌的,一面是雄的。他的那一面比我的稍稍大些,我这面小巧玲珑,正是雌镜。”
杨起横竖打量,暗道:“这分明就是一样的镜子,哪里又什么雌雄之分。你必然是从茶斋那里偷取了这面镜子,又不好据实相告,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编出这么一个谎言哄骗于我。可惜你偏偏遇上了坑蒙拐骗的老祖宗,哪里隐瞒得过去?”
那绿衣文士转悠着几圈,口中幽然念道“知音”二字,如吐冰唾寒,叫人听来脊背一阵发凉。看他似乎闻得这边有生人的气息,便晃悠悠走了过来。
黄松看他衣袍飘起之际,无影无足,不由心惊肉跳,颤声道:“他不是妖怪,分明就是一个阴司里逃出来的魂魄。”
祁恬也是浑身寒意彻骨,喃喃道:“我不怕妖怪,但对这鬼魂却还是有些畏惧的。这玉月弓能射妖夺魄,却不知对纯阴之体的恶鬼能够降服?”从背上摘下短弓,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双手犹在抖擞踌躇,竟然拉不开弓来。
杨起看他越走越近,心中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扔出干莫小匕,以驱剑术往前扎去。他此刻全神贯注,心无旁骛,这匕首使将得更好。便看那绿衣文士啊呀一声,侧身躲避开来,惊道:“大家都是斯文之人,何必要舞刀弄枪?”
杨起请他说话文雅,不觉一怔,忖道:“莫非他是一个好鬼,便同那鼓贤士一般不曾害人?”有心收回匕首,手脚反倒变得不甚利落,便看那匕刃旋转两圈,在绿衣文士身上划出几道伤痕,方才往杨起手中落去。
又听得嗖的一声,祁恬好容易压住心神,将手中的箭放了出去。她的准头甚好,此箭迅如闪电,正刺在他的肩上。便看那鬼哀号一声,身体如水纹波漾一般,有些闪动模糊。青衣道:“这匕首与玉月弓都能除鬼,若是在伤上三分,只怕他的阴气就要散了。”
祁恬精神一振,喜道:“原来除去他竟是如此的简单。”弯弓搭箭,还要以射,却被杨起挡下,道:“等等,我看他并无恶意,不似一个坏鬼。”
话音未落,却听得外面一声怒吼,那绿衣文士大声道:“我好意前来,不过是想看看故人罢了,你们为何百般阻拦。如今不分青红皂白,又用这刀箭伤我,莫非真以为我好欺负不成?既然你们不识得礼仪道理,我便是高士,亦不可一位斯文退让,好歹要给你们吃上一些苦头,方才能谨慎行事。”便如私塾的先生教训学生一般,语气虽缓,却是严厉之极。
杨起叫苦不迭,暗道:“我们鲁莽行事,终究还是惹恼了他。这气愤之下,好鬼也要变成恶鬼了。”就看那绿衣文士往一处墙角的藤条飘去,转瞬没入其中。
黄松喜道:“如何不见了,若是就此离开,那可是谢谢神佛菩萨的保佑了。”青衣摇头道:“他并非逃走,不过是寻找阴魂的附体之物罢了。”话音方落,见墙角一阵簌簌抖动,一声闷响之后,走出一个绿色的大蔓怪,枝条四处乱舞,一步步往花厅逼来。
四人顿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黄松惊道:“快用匕首扎他,快用弓箭射他。”一手拉着青衣往后面退去,杨起与祁恬张惶四顾,眼见得大门被蔓怪封住,一时间也寻不得其他的退路可逃,咬咬牙,只好往前冲去。孰料那蔓怪枝条苍劲灵活,三两下将匕首打落地上,被羽箭刺中,也不觉疼痛。
祁恬喝道:“你休要猖狂,再吃我一箭方能知道厉害。”杨起看她唬得嘴唇青紫,又是担心又是好笑,暗暗忖道:“她心中明明惊惶得要命,却还要装出一副了不起的模样,这便是所谓的色厉内荏了。”惟盼她这一箭能起到奇效,救四人于水火当中。
那蔓怪本领果真不小,看祁恬第二箭射来,一根枝条便轻易挡开。祁恬脸色苍白,心中惊骇之极,竟然动弹不得。杨起叫道:“这是什么时候,哪里还能让你发呆。”拖着她的臂膀就跑。
青衣观察仔细,道:“这阴鬼附体之物是半枯的藤条,可以用火烧之。”黄松看蔓怪气势汹汹,不敢上前,只觉得浑浑噩噩,一味随着青衣大声道:“火烧,火烧。”
杨起恍然大悟,看桌上一盏蜡烛,拾起往那蔓怪扔去,便听它哀号呜咽不已,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绿衣文士忍耐不得,舍弃了藤条身体,重又显形,顿足道:“劣儿不教,难有大为,吾之责也。”说完掩面而去。杨起一众惊魂未定,也不敢肆意追赶,拾起案上的茶杯啜饮,虽是茶叶浓浓,此时喝来只觉得冷而无味。
陈太君看外面太平,引着众人从地窖鱼贯而出,笑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一身的好本领。那恶鬼吃了这番苦头,几日里必定是不敢再来了。”众家仆婢女也是簇拥恭维,极力称颂喧扬。独独那陈心如神色忧愁,不时往窗外瞥去,似乎在看天上的明月云雾,有如同替那绿衣文士担忧,被杨起看在眼里,心中大是疑惑。
第八章 魔音七焦琴
当晚四人就在这陈家庄留宿,祁恬与青衣受了许多的劳累,不多时便已酣睡。黄松长嘘短叹一番,终究是架不住瞌睡虫的左右围攻,一声长长叹息之后,也是沉沉睡去。杨起心中困惑,辗转反侧,始终不得入眠,索性披衣而起,推门出去静心散步。
不知不觉来到了陈家庄的后花园,看一处竹桥甚是雅致,便在桥栏上倚坐安歇。却听得后面一人怯生生道:“这位法师,那……那蔓怪伤得严重么?”杨起猝不及防,几乎跳将了起来,骇然道:“是谁?”一手便往怀中揣去,回头一看,原来是陈心如,不觉长嘘一起,心中方才安定下来。
陈心如见他反应如此激烈,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支吾半日,说不出话来。杨起忖道:“我大吵大闹,却被她笑话了。”顿时满脸臊红、浑身烫热不止,所幸夜色沉浓,不能轻易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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