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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无法听清。但是那些士兵却开始拼命的追赶上来,一边跑还一边叫喊着:“停下,停下!”“抓住他,败家子顾祝升就在前面!”
顾祝升闻言不由脚下一踉跄,差点就摔了一跤。一名家将适时地扶了他一把,眼中也不由现出一丝同情。败家子?顾祝升心里简直有些不是滋味,这无疑是他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了。不过或许别人也没有叫错,之前的兖州军是何等的强大,顾氏在兖州地权威又有谁敢质疑。可现在呢?自己这个州刺史竟然在兖州首府的街道上亡命奔逃,而身后追赶的竟然是自己的子民,兖州已经完全败在了他的手里了。虽然他心有不甘,却也无力否认。
“打他!”或许是听到那些士兵的叫喊声,原本躲在门后窥视的百姓竟然冲了出来,虽然不敢靠近他们,但却用着一切能扔的东西向他们发起了攻击。一时间,他们竟然陷入了无数百姓的包围之中,虽然这些百姓根本无力阻挡他们的去路,甚至在他们面前显得如此地弱小,但除了夺路而逃外,所有人都没有其他的动作。
近了,待看到那艘停靠在码头的大船时,顾祝升竟然有一种终于突出重围的解脱感,那种感觉比起当初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从荆州逃回来还要轻松。千夫所指,民怨沸腾,这一刻他终于感觉到其中的滋味了。
“快,快上船。”几名家将也是气喘吁吁,似乎这一路逃得极是辛苦。好不容易逃到了码头,眼见对方的追兵仍在数百步外,不由让他们生出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这数百步的距离,足以让他们离开码头了。
“咦,怎么没人呢?快准备开船。”看到竟然没有一人出迎,一手安排下这艘船的顾力不由有些疑惑起来。“啊!”一声惨叫给了他最终的答案,只见当先登上船的那名家将竟然直向,接着重重的摔在地上,再不能动弹。众人见状都显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公子,好久不见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中。夏云神采飞扬的走了出来,一脚踏在船舷上,身子前倾,就这么俯视着脸色苍白的顾祝升,顿时让众人似乎感觉到一股无可抵御地压力,不自觉得连退几步。
“你……”不知是气愤还是害怕。顾祝升指着夏云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对于夏云,他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一方面他与夏云做过数年的对手,而且从未在其手中讨好;另一方面是夏云被迫加入兖州军后,曾数次向他建言,可是他都没能坚持力争。过后看来,若是当初听取了夏云的几次建议,兖州军虽然不一定能改变败局,但至少不会败得那么快。那么惨。
从敌人变为朋友,然后再变成敌人。或许夏云从未视顾祝升为朋友,但顾祝升在一段时间里却已将夏云当成了朋友一般。他自幼在百般呵护中长大。身边的人无不曲意迎奉,即使是经常一起喝酒聊天地那些世家子弟,也无不带着相同的目标才接近他。只有夏云,才在他面前直言不讳,让他获得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可是还没来得及他与夏云进一步深交,二人却又变成了敌人,甚至兖州破亡的一半“功劳”,都是出自夏云的手笔。
“公子在荆州唯一看得起我夏云的人,这样吧。你和那老人家走,其他人留下。”夏云似乎颇为同情顾祝升此时的遭遇,悠闲地坐在船舷,意味深长地看着顾祝升道:“下一次相遇,你我便是死敌,公子并非无才,所缺不过果决与阅历罢了,希望下次不会让我太过失望。”
“呀!”几名家将显然不愿束手待缚。又看到至始至终都只有夏云一人出现,便大着胆子冲了上去。
“找死!”夏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展开身形,如同苍鹰般扑了下来。几名家将虽然也有两下子,但一向养尊处优的他们哪里敌得过在刀尖上成长起来地夏云。没几个回合,几人便全都躺在了地上,除了哼哼,再不能做其他任何事情。
“公子走吧。”夏云负手立在码头,淡淡地说道:“顾家到此时此刻,只有唯一之途可以勉强得保。公子向来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夏某希望再不会有与公子见面之时,这条小船是夏某为公子专门而备,公子应该能划得动吧。”
顾祝升深深地看了一眼夏云的背景,咬了咬牙,欲言又止,扶着伤心欲绝的顾力上了小船。其实他根本不通水性,一向乘坐地又都是豪华的大船,哪曾亲自操作过这样的小舟。只是现在他却不愿向夏云低头示弱,无尽的耻辱淹没了他,连夏云最后所说的话也没有留意。
看着顺流而下的小船,夏云摇了摇头,皱眉自语道:“总算不付将军之托,唉,让这小家伙吃点苦也好。只不过,将军呀,另外那几个我可是打心底里不想放他们,难办,真是难办。”
“什么!”正在被潼关如泉水般不绝而出的降卒头痛的孙尧安,此时一脸吃惊,望着面前跪着的传信士兵眼中不由有些无奈。
“荆州军今天凌晨空袭宜阳,宜阳守军难以抵挡,城已经被他们占了。据探子回报,他们占据宜阳不久,似乎已经开始向永宁进发。阀主要你不论有没有攻下潼关,立即把军务暂时交给潘副帅,亲自带河东铁骑前往驰援。”
“唉!”孙尧安拍了一下大腿,神情没落地叹道:“阀主恐怕不知道,现在已经不再是攻下潼关地问题了,单是要堵住从关中出来的敌人,就容不得我分身啊!”自从推断杨诚到达潼关后,孙尧安其中便已经不存攻下潼关的奢望了。不过此时主动却不在他身上了,杨诚随时都可能从潼关冲出来,一旦让荆州军进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永宁却是必救之地。之前兖州军在荆州战败后,三家便与杨诚在南阳一线相峙,或许是都知道奈何不了对方,这一线竟然一直平静得出奇,连一次小规模的冲突都没有。到后面破了潼关之后,杨诚急调另外两营入援关中,便只剩下公孙勇一军。三家都以为其数量不过一万,只可据守南阳,而无进攻之力,对其防范便更低了。没想到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却被对方狠狠的插上一刀。
宜阳可以说是洛阳南面的门户,是荆州与洛阳的必经之路。宜阳一失,洛阳便再无险要可恃。而永宁更是距洛阳不过百余里,大军朝夕可至,一旦让荆州军占据了那里,恐怕洛阳城中便不知道有多少人寝食难安了。他没想到杨诚在忙着对付关中叛军时,竟然留了这么一步奇着,而且偏偏又在这个时候使出。走还是不走,顿时让孙尧安陷入绝望和无奈之中。
第七卷 第一百零七章 决战洛阳·一
诚挽着蔡进锐立在潼关上,看着列了大半天阵的叛军当下不由相视一笑。夺取孟塬后,杨诚便立即令人打通潼关官道,而他则只带了欧凌哲、欧凌战兄弟和古山三人先行赶往潼关。为了让这支由降卒组成的奇兵发挥最大功效,官道一舒通后,紧在杨诚他们后面的便是三万降卒。至于后续的各部,则仍在孟塬修整,一直要等到第二批降卒通过后,才会开往潼关。
换句话说,在潼关真正属于朝廷的部队,除了靖海营剩下的二十多人外,也就只多了杨诚四个。不过杨诚倒也不怕孙尧安攻关,这批降卒虽然还说不上绝对出行降伏,但杨诚给他们许下的诺言无疑是让人难以抵抗的,到了关键时刻,杨诚也有足够的把握让这批降卒协助防守潼关。这三万降卒随便抽出其中一成,便可保潼关无虞了。
“辛苦你们了。”杨诚拍了拍蔡进锐,想要再说什么安慰的话,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是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似乎那便可以抚平蔡进锐心中的悲伤一般。这一次靖海营的战斗可以说极为艰苦,特别是在孙尧安主持进攻的这三天,可以说几乎所有的伤亡都是在这三天中产生的。靖西营两百精锐战死一百二十一人,重伤五十三人,犹能勉强进行战斗的除蔡进锐和钱宁外,便只剩下二十六人而已。这二十六人里也是人人带伤,若不是杨诚赶来,今天这一仗恐怕潼关便再不能保住了。
蔡进锐紧闭的嘴唇微动,却是默然无语。孙尧安确实是一个可怕的敌人,在没有了远程攻城武器,军心士气都难以堪用的情况下,仍然予以他们重创。靖海营专射弓弩手,他便让部份弓弩手装扮成刀盾兵的样子,将弓弩藏在大盾后。到了近处再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下靖海营一下子便损失了三十几人。其后更是不断利用靖海营对于失去攻城器械的刀盾兵的宽容,屡屡挑出敢死之人进行攻击,一点一滴的消磨关墙上的实力。若不是因为第一次夜晚进攻时便被靖海营射灭了所有火把,恐怕潼关还守不到这个时候。
杨诚属下地诸营一向战损比例极小,除了黑甲雄兵和神威营这样举世无双的精锐外。天下恐怕再无其右者。一方面源于是兵员的精良,人人都有较强的本领;另一方面也在于杨诚对后勤补给的极度重视,特别是伤员的救治上,几乎每四个人里,便有一个经过专门地医治培训,每十个人里,就有一名不仅可以熟练处理战场上的各种伤病,甚至一般的日常小病也完全能医治。在这一点上。荆州军几乎是一个特例,完全可以说是冠绝天下。
而做为以水师为主的靖海营,自组建以来连续参与了平剿谢明伦叛乱以及对兖州军的战斗。由于其在水上的优势,两战下来也仅有几个伤员而已,连一个战死的士兵也没有。可这一次一下子便失去了一百多名战士,而且这些人还都是死在蔡进锐的面前。靖海营地人数本就较其他营要少一些,而死的这些都是其中最出色的,同时也是蔡进锐最为熟悉地,每一个人他都能叫出名字,甚至还知道其平时的脾性好恶。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死去而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绝非是外人可以明白的。
“你也几天没合眼了,下去好好休息一下。”杨诚叹道:“等后天破舟和承业他们来了,你就带着他们回安平吧。”所有出自交州的战士,死后照例都要安葬于设在安平的英魂园。连番战斗下来,英魂园里已经有近万个坟头了,想及此时,杨诚都不由有些伤怀。他虽然给交州带来了繁荣,但同时也送去了死亡。虽然战场上死伤在所难免。但交州的这些战士们几乎无一不经过他的教导,虽然他无法记住这么多人地名字,但那一张张鲜活的脸庞,却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中。
蔡进锐点了点头,默然而下。杨诚到了潼关,他的任务也算园满完成,虽然现在距与杨诚约定的时间仍然还有四天。在孙尧安主持进攻的这几天,他几乎都没怎么合过眼,既要照顾伤员,又要随时紧惕对方可能的进攻。到底他和孙安仍然有一段难以弥补地差距。而这差距所带来的压力,对他来说便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了。或许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吧,经历过这一战后,蔡进锐在其后几乎有了质的飞跃,成为交州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些当然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杨诚目送蔡进锐离开后,也以强令将仍在坚守岗位的其他靖海营战士派回休息,而他自己则带着欧氏兄弟赶往伤兵营地,只留下一副不肯再挪步的古山在城头关注叛军动向。现在孙尧安既然已经离开,集结的叛军又散了,虽然这时候带着特殊任务的三万降卒不久便会全数出关,但叛军再度进攻地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他也知道古山的贪睡,不过却正好将表面上极其重要而实则可有可无的任务,做为一次考验。
听到杨诚的安排,古山倒是正中下怀,当下打了个哈欠,连一个字也懒得说,找了个箭垛的凹处坐了下来,调整好舒服一点的姿势,竟然闭目养神起来。
“古山,你可别只顾贪睡,要是让叛军攻了进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看到古山这副模样,杨诚三人都不由眉头大皱。特别是欧氏兄弟,本来就对杨诚突然捡回来似的,跟在身边又什么事都不做的古山有些腹诽。说他是杨诚的护卫吧,可每天他都比杨诚睡得比早起得晚;说他是跟班儿吧,也没见他帮着提拎点东西,就算是跑腿传信的活,他也是极不情愿,能推则推。
古山却连眼皮也没动一下,只是扁了扁嘴。看到他这模样,杨诚只得无奈的笑了笑。经过古山之前两次郑重的说明后,杨诚哪会不知他这表情的意思:放心吧,就这点小事,交给我
。不用再婆婆妈妈了。平时除了回答一些愿意回答古山说的十句话里只怕有九句都是解释自己种种小动作的表示,有时甚至不厌其烦的多次讲解。搞得杨诚他们每次见古山主动说话,心里都又可气又可笑:这古山,竟然连说话地力气也要省,天下恐怕再也没有比他懒的人了。
“喂!”欧凌战却忍不住了。正要再说却被杨诚挥手挡住了。对于古山平时的表现,杨诚不仅没有厌烦,反而被勾得好奇之心越来越盛。凭他那日向自己挑战时表现的实力,杨诚自信他不是那种禄禄无为的懒汉,以他骨子里的自傲,或许现在只是认为还没有值得他做地事情罢了。反正现在也没有非得用上他的地方,由他去吧。
杨诚拉着欧氏兄弟下关墙之后,古山突然睁开双眼。扭头望向潼关之外,似乎发现了什么令他感兴趣的东西一般。只见他身子一滚,竟然就这样真挺挺的坠了下去。若是杨诚他们看到这一幕。只怕大惊失色,多半会认为是古山睡着之后摔下去的。要知道潼关的关墙比起长安的城墙还要高些,即使是以杨诚之能,也必须集中全副心神,才能保证无虞。而像古山这般,简直是难以想像的。
古山当然不是睡着了。眼看着离地只有一丈左右时,只见他身子一舒,接着向外翻去。“嘭!”在他地脸离地只有数寸时,适时落地的双脚陡然用力。坚硬的地面竟然给他蹬出一个深深地印迹。接着他的身形一闪,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快如闪电般向关外奔去。数百步的距离转瞬即至,眼看就要撞上一堆乱石,他却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在几乎要撞上那一瞬间,他才猛然挥出拳头,用力的打了过去!“给我出来!”
杨诚他们当然没有听到古山这声低喝。事实上他此时已经到了伤兵营的门口。探视的过程倒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荆州军的每一个士兵几乎都对伤口地处理有着或多或少的处理,即使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也绝不至于手忙脚乱。不过逐一慰问过五十三名重伤者后,却也花了他整整一个时辰,直到日落时分他才终于得以走出伤兵营。毕竟对这两百人杨诚心中存着一丝内疚,是以用的时间也就比平常多了不少。
不过他刚出营门时,却不禁一呆。只见门外站着一华服男子,望着西边满天的晚霞发呆,连杨诚出现也全无所觉。这人杨诚也认识。但他却根本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刻遇上此人,是以望着他也没有吱声,过了好一会儿,杨诚才咬牙吐出了两个字:“古山!”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长安与他和刘虎还算有点交情的潘庆聪。虽然没有得到阀主潘泽林的亲口应允,但这段时间潘家的种种表现已经很明显地表示了他们的立场。双方现在是友非敌,潘庆聪出现倒也没什么。但关键是,攻取孟塬时,潘家根本就没有留下一人,他现在在这里只能从一处来,那便是潼关之外。而自己可是留了古山守在关楼上,就算来得不是敌人,他总该通传一下吧,更何况潘家的倒戈自己从来没有向他说过。很明显,古山在他这次的考验中又与之前几次一样表现极差。虽然这几次都没有误事,但杨诚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他一天未改,以后再不将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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