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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方点头笑道:“已经听得很明白的了,谢谢你们。”
不知不觉那骤雨早已停了。在这衙前街拐了个弯不远处,就是沂水,仇方站在岸边河滩上望着缓缓流去远方的沂水,品味着测字先生师徒两人刚才所说的话,以及他们那些似偈非偈、似诗非诗的唱词:九人非命一人陪,天数茫茫怎可违?待到云消天见日,家山不远亦难回。以及那少年唱的四句:堤防此去白辛劳,休仗权谋手段高。莫待功成身退日,飞来横祸不能逃。仇方低头沉思:这些说话和诗句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玄机呢?自己只是想过那计划,连高太尉也没有问过自己将要怎么做,哪里会有人知道自己想过什么的呢?但那老者也算利害,竟能一语道破自己怀里那瓶从兰道姑处要来的丹药,是瞎撞还是有那么大能耐演算出来的?仇方真的不明白。但他马上又释然:既然不明白,那就不去想它好了;反正对这玄乎其玄的东西,自己一直抱不相信态度的。
“啪”的一声响,吓了正想入非非的仇方一跳,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风筝摔了下来,撞在他身边的卵石上,摔得散了架。
沂河边上,聚了一群群人,三三两两的在放风筝玩。
“啪”的再一声响,在仇方不远处的卵石上,另一只风筝又被摔烂了。仇方见此,只好离开河滩这个地方。
就在仇方快要走回堤边石阶时,一只风筝似箭一般斜飞下来,冷不防直插向仇方,待他发现时,那只风筝离他不到一丈远,急切间他只好用手拨开。又是“啪”的一声响,那只风筝被他随手拍落卵石上跌烂了。这时,只见远处有几个人,吵吵嚷嚷着跑了过来,好像在说仇方拨烂了他们的风筝,要他赔钱。仇方冷眼打量那几个人,个个都是五大三粗又身手敏捷的汉子。
这时,一个中等身材,长着连腮胡子的家伙正大声嚷道:“好大的狗胆,竟然弄烂我们大少的大风筝,一定要他赔二两银子。”
另一个身材扎实、将短褂扎在腰上的汉子煞有介事地附和道:“那风筝做得真是漂亮的,才二两?起码也值五两呢。”
仇方是个十分心细的人,一看对方有四个人,好像都没有带兵刃,自己有佩剑在手,好歹也是军官出身,本应该不惧他们的。但河滩上满地的卵石,无疑给人家数不尽的飞蝗石打自己,就算这几个人被自己刺倒一两个,剩下的也可以用石头把自己砸个头破血流。他四周打量一下,就有个计较了,堤岸边上高高低低都是矮小的民房,再去不远就是刚才来的巷口,转出巷口便是衙前街,县衙就在不远。说到衙门,老百姓才怕官府,自己是堂堂五品的东京殿帅府骁骑都指挥使,比这里的州官还大,谁要参拜谁还难预料,再说见到地方官府自己也更好说话。想到这里他有了计较,于是一个箭步跳上了堤基,笑吟吟地说道:“要银子?上来吧,跟我去取来。”
络腮胡子大声叫道:“真大胆,还敢跑!狗杂种,看你能跑到那里去。”
一个看样子才三十岁,但已是一头花白头发的家伙也在叫道:“快截住他,别让他跑了。”
还有一个追过来的,原来这是唯一带了兵器的人,他的兵器是作腰带拴在腰上的软鞭,刚才仇方没留意。这个人身材略胖,气喘喘地跑在最后面,也没说话。
仇方快步上了河堤,转出小巷,刚见到衙前街,迎面而来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昨晚在醉凤楼喝酒的古大少了。
原来古大少有个嗜好,就是自小喜欢放风筝,每当见到天上飞起飞落的风筝,他总高兴得拍手大笑的,但他又是个大少爷,所以每次放风筝都会让手下的人预先放起几只,随后他来到便挑他认为好玩的一只玩,当他玩腻了这一只,又会挑另一只继续玩,直到他兴尽而返。这日也是一样,古大少早早遣人来河滩上放风筝,他带着一个武师于直却姗姗来迟,此刻转过衙前街来到巷口,正遇着仇方夺路冲出巷口来,两人听见脚步声,本能的定神要看个究竟,就这一楞,仇方已擦身而过跑出衙前街了。
快步来到县衙前,仇方可不客气,拿起棍子“咚咚咚”便使劲擂鼓,门房衙役见状,走出门来,手上那根水火棍子往地下拄了两下,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惊动县太爷!”
仇方眼见是个衙役,便在怀里摸出一个约三两重的银子,塞到衙役的手心,陪笑道:“公差大哥,有人要追杀小生,唯有求县太爷作主庇佑则个。”
衙役当差也有十多年了,以前县里的百姓打官司,一般给差役们的例钱都只是两、三个铜钱,塞个一吊钱已经是很意外的收获了,从未有人塞过银子的,他还以为是在做梦,便狠狠按了一下银子,十指连心,指甲很痛,哦,是真银子呢。衙役便笑着招呼仇方入门房里坐,又讨好地说道:“看你也是个斯文人,你先进门房里坐坐,一会县太爷便升堂我再传你进去。”
仇方点头笑道:“好吧,马上就会有几个鲁莽村汉要追过来的,麻烦公差大哥你将他们稳住,然后把他们全都叫到门房里面来,不要走漏了一个,待会见了县太爷的面,我保证有好戏你看。”
正说话间,果然见古大少和几个手下先后追到县衙前,衙役大步走出来,一见是古大少,便笑着说道:“呵呵,原来又是大少呀!大少常来我们这里,铁老爷可开心了呢。”
古大少见到仇方也在,横了衙役一眼顺口说道:“这般贫嘴,讨打呀!”古大少的五个从人遂将门房的门堵住,明摆着不让仇方溜走。
那衙役在县衙当差混了十多年,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不愿意得罪地方的富豪恶霸,但口硬也是人的天性,便顺口接过话头说道:“好,在下便擦亮这双眼,到堂上大老爷喝声打时,看看是你的屁股硬还是我的棍棒硬。”
仇方也笑道:“好,就凭这一句话,我不点头你莫要停手。”
衙役这时才仔细打量仇方一番,见这人有一股逼人的锐气,不怒自威,而且衣着虽然简单,但整齐清洁,质地高雅,做工精细,刚才一出手便给了他几两银子,这与吝啬出名的古家或其他本地人差了天与地,而且他带有东京口音,应该似是个有来头的人物。他察言观色,押了一注在仇方身上,于是说道:“好,到时只要县太爷说声‘打’,先生不停口,我们也不会停手的。”这衙役想,看在那锭银子的份上,现在尽管讨个口乖,到时在公堂上再见分晓吧。
古大少不禁哈哈大笑,说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知府大人的亲戚呀!”
仇方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们知府跟我攀亲我还没愿意呢!”
这时,衙门里面的升堂喝号声传了出来,只听得水火棍子拄得地面“咚咚咚”地响,随着公差们排班列队吆喝完毕,便见有两个衙役腆着肚子来到门房,粗声粗气地呼喝道:“刚才什么人在衙门口外击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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