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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散步的猫
来北京后,住在南城二环边上的一条胡同内,胡同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烂漫胡同。这总不禁让人想起那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这里山花是没有的,更多的是些猫儿。
我住的房子是大杂院的最深处,房子旁边是一闲置的仓库,搭建的不是很高。所以这些猫儿先跳上我房间的窗台,接着跳在仓库的屋顶上,象三级跳远一样再跳到大房顶上。
在初春的晚上如果没有睡着或睡得不是很塌实,便更能听到他们频繁跳跃的声音。那简直是铮铮有声了。
它们白天有时也会在屋顶的某个地方约会,有时是在玩耍落在上面的树枝或草叶,或是在房的脊梁上睡懒觉……有次看到一只猫儿在人们午休的时候跑到屋顶上晒太阳,正是屋顶的最高处,显得懒散乖张地趴在那儿。不知什么时候一只大白猫来了,立在这只猫前,互相依偎亲密,象情人一样,看了很是和谐自然,与旁边绿意正浓的石榴树相衬托,真是一幅可爱的猫的“春闺图”,这时不知是谁不识趣,丢了一块石头上来,两只猫吓得鸟飞状,跑了。
在院落里,一年中总会有一两户人家,惊喜地拿出不知什么时候生产出来的一窝猫仔,给众邻居看,如果颜色、模样长得好看的也许便送了人,养在了楼房里。也有的成了院落中猫的成员之一。
在北京这个大都市里,这些平民的猫象平民的我一样,遇到陌生人显得紧张,胆小,又自足与清高。碰到后一般它们都慌不择路,四次逃窜。但这些猫里面也有一些让人刮目相看的,出奇的胆大和勇敢。
白天,偶尔也是会与这走在屋顶上的猫对视的时候。
一次,是个休息日的上午,我忙完活计靠在椅子上正想歇歇,看到印满小碎花的窗帘上,一只猫的影子正在上面移动:尾巴上翘,身子显得修长匀称,步履悠闲自得,象小时侯在电影里看的皮影戏,又好象在花海里漫步。我心里暗道:好一只休闲的猫。
我偷偷掀开窗帘的一角,想一堵它的‘芳容’。满眼的阳光外,看到一只全身有些脏的白猫,尾巴是黑黑的。它正在象公园中散步的人们那样在对面的屋顶上路过。目视前方,四肢走起来很放松,松松垮垮地挪动着步伐,缓慢地走着。不象平时看的有的猫弓着腰,走路快得只看到一个影子,在眼前一闪而过。
黑尾猫没有看到我这个偷窥者。我也怕弄出声音来打扰它的好心情。
它是去做什么呢?
这些猫喜欢在屋顶呆着,更多的是一种自由吧。
第二次与它见面是我在后院中独坐看书。小院中飘着春天的杨花,翠绿的树叶在头顶上空哗哗做响,阳光又是个满怀。在寂静中忽然听到前面的屋顶传来一阵声音,看去,那只黑尾猫又出现在我的视线内。它也发现了我,都彼此吓了一跳。
屋顶上独是它,小院中独是我。
黑尾猫望着我,不,是紧盯着我,仿佛我是侵犯它领地的人,好象我应该退避三舍。矫健的四肢,灵活的身子,它是一只很健康的猫。不象有些人家养的猫娇小,温柔和懦弱。它全身的毛有些戗戗,好象好久没有打理了。也许这是只野猫,因为平房住的主人也许忙于生计很少照顾这些流离失所的猫,顶多给个窝。它们也更多的象是自己的主人。
面对它的警惕与威逼,我更多地是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它,其中也不乏友善。我想看它下一步将如何行动:是转身而逃呢,还是象上次那样,在不知我看到它的情况下,在我面前悠闲地走过呢?它是不是也有散步这种习惯呢?它的眼睛里充满了防备,但接着就表现出一种漠视,这种漠视是一种威慑力,它直接让人感觉到一种被抛弃,被不屑。
也许它已经见惯了象我这样的人,和它一样的平民。它大方地在我面前迈动四肢,伸展修长的身子,一步一步轻轻地在瓦上走着,还是目不斜视,好象离它不远的下方没有我这个人存在。我有些愕然,这只胆大的猫,这只忘乎所以的猫。难道它忘了它只是一只猫么?要知道我大声咳嗽一声就会让它胆颤心惊。
它也只能是只猫,而我们呢,也不只是一个人么?
这问题让我琢磨得一时有些糊涂。看着它从房子的斜瓦上从左侧走到了右侧,感觉时间是那么地长,又是那么地短。阳光照着它身上,我仿佛又看到它在花海里漫步前行。但在它消失在我视线之前还是看到了它的破绽,它还是加快了脚步,左窜又窜不见了。
对此,一只猫的心理与人的心理没什么两样。我认为。
都有自己活着的尊严,而又卑谦地活。
待我低下头看书时,一片白茫。
时间的河慢慢地流(一)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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