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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2页）

&esp;&esp;杨枝静静地看着他煮茶，忽然开口，问：“薛大哥……是为我来的南安吗？”

&esp;&esp;薛穹拂汤的手顿了一顿：“怎么这么说？我来南安，是为公事。”顿了一顿，又补了句：“与你一样。”

&esp;&esp;杨枝笑了笑：“我已知道了那扇面画的事。”

&esp;&esp;薛穹霍然抬目：“谁告诉你的？”话落忽然自嘲着一笑，“还能是谁？”

&esp;&esp;他的反应已不言而喻。杨枝目光落在那已然沸了的水上，听着壶底发出的咕隆声，一颗心浮浮沉沉，终还是问：“沆瀣门拿我要挟你了？还是我的母亲？”

&esp;&esp;薛穹垂着眼皮，行云流水般替她斟了茶，不答反问：“听闻你答应嫁给柳轶尘？”

&esp;&esp;话说到这份上，杨枝自然也不在惊讶他所知道的一切，自他手中接过茶盏，轻轻吹了吹茶汤，小啜一口，方点了点头。

&esp;&esp;“是为了你母亲？”薛穹问。

&esp;&esp;是吗？本来是的……可现下这局面，究竟那个婚约还作不作数，她还愿不愿意履行，以及沆瀣门到底希望她接下来如何，她都不知道。

&esp;&esp;良久，见她不语，薛穹抬起眼皮。她的脸让烛火镀了一层光，落入他眼底。记忆深处那个天真憨勇的女孩一下子浮上来，他知道，对那女孩来说，母亲便是她的一切。

&esp;&esp;尽管她聪颖过人，连他父亲见了也忍不住要赞上两句，但在她那方小小的天地，她从来不敢奢望什么，只要她母亲平安，只要母亲开心，她便能怡然自得，笑出弯弯的月牙眼儿，好像天下的快乐尽在她怀中。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开口道：“既然这样，不如你嫁给我，我帮你救母亲。”

&esp;&esp;杨枝双目猝然一抬。

&esp;&esp;“我知道你收到过一封红笺，那不是我写的。”薛穹垂下眼，用一种自己都陌生的口气道：“但是那心意……却是真的。”

&esp;&esp;“薛大哥……”

&esp;&esp;“你喜欢柳轶尘吗？”薛穹打断她，忽然问。

&esp;&esp;杨枝愣了一瞬，已听见他道：“你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是不是？”他低低一笑，笑中隐含几分含义未明的讥诮：“你在大理寺这一月，他处处照顾你，你难免对他有些好感，是吗？这些，我也都可以做到……甚至可以比他做的更好，就像小时候一样，阿敏，就像小时候一样……”

&esp;&esp;杨枝忽然打断他，抬目直直望进他眼底：“他骗了我，你也要骗我吗？”

&esp;&esp;“我？我不会……”薛穹转开眼。

&esp;&esp;杨枝却是一笑：“好，那你准备怎么替我救母？”

&esp;&esp;薛穹垂下眼，自斟了杯茶，须臾，道：“李擎越当年为一己私利，屠尽京城多少人。这些年来，他纵容江卫相争，又连累了多少人。这些帐，总该有人同他们算算。”

&esp;&esp;杨枝笑意更满：“你预备怎么跟他们算？是拿江淮百姓作筏，还是江州仕子作筏？”离开京城时，柳轶尘托人带给她的方盒中，除了一把刀、一支判官笔，还有一本账册。

&esp;&esp;三年前淮水决堤，当时负责赈灾修堤的，是江州河道衙门。可那底下有多少只手，混水摸了多少回鱼，谁也算不清楚，只知道到今日，这在工部，仍是一笔乱账。

&esp;&esp;如果说今日谢知敬贪弊有沆瀣门的影子，难保当日赈灾修堤时不会亦有。

&esp;&esp;薛穹握盏的手顿了顿，轻笑：“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当然会有代价。”那笑只在他唇边晃了一瞬，便一闪而逝。声音也如以往一般轻柔，但杨枝却忽然觉得陌生。

&esp;&esp;“所以说，薛家这么些年，当真是在韬光养晦，在等一个机会？”杨枝问。

&esp;&esp;薛穹道：“是不是，重要吗？”

&esp;&esp;“重要！”杨枝声音倏而拔高。

&esp;&esp;薛穹看了她一眼，垂首继续摆弄面前的茶具，片时，轻飘飘绕开这个话题，不答反问：“不然呢，你打算怎么救你母亲？嫁给柳轶尘，逼他向沆瀣门投诚，与我又有什么区别？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只是嫁给他，此事便了了吧？与虎谋皮，连块肉也不舍得，你想想，可能吗？”

&esp;&esp;“那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