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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选择（第1页）

正当我准备把盘子里的最后一口食物送进嘴里时，扬声器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所有被叫到编号的人，请前往广场上的下羽人事务办公室。”我猛地抬头，几个编号被依次念出，紧接着，我听到了自己的编号——6888。我惊讶地发现，刚才祝我生日快乐的那个女孩也站了起来，显然，她这周也满十八岁了。

我们几个人匆匆起身，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惹恼了那些站在墙边的官员。下羽事务办公室是一栋离宿舍不远的小建筑，一辆滑行列车已经在食堂外面等候多时，将我们一行人带到了前门。

走进办公室，我们被安排在一个四周设有长凳的小房间里等候。我坐了下来，目光不经意间与坐在对面的吴倩相遇。她发现我在看她，便眯起了眼睛，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挑衅。

几分钟后，一个相对矮小的上阳人走了进来，他简短地向我们说明了接下来的流程：我们会依照编号依次被叫进下一个房间，在三个选项中选择一个。第一个选项是继续从事苦力活；第二个选项是参加角斗士比赛，争取加入军队的机会；最后一个选项，则是成为上阳人的伴侣。

一旦做出选择，我们就得立刻离开大楼回去干活。选了后两个选项的人晚上会被重新安置到不同的宿舍。听完他的说明，我们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其他人在小声地讨论着自己的决定，而我则一言不发，心中五味杂陈。

我正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时，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了我的手上。我抬头一看，是那个祝我生日快乐的女孩。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在给我力量。“生日快乐。”我在心里默默地对她说，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以缓解内心的紧张。今日虽然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但在命运的抉择上能有一丝发言权，还是让我感到了一丝满足。

不久，她的编号被叫到，她起身离开了房间。她的手一拿开，我的手掌就变得湿漉漉的，紧张的情绪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在想，她究竟会选择什么呢？

“我猜你会选择继续当奴隶。”吴倩的声音突然响起，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冰冷的空气。我看到她那冷冰冰、精于算计的眼睛正盯着我的脸，仿佛已经看透了我的内心。

“我用不着你为我做选择。”我直截了当地回应她，急切地想要结束这场对话。她的舌头快速地舔了一下嘴唇，那动作让我想起了我们在铁轨上有时会看到的蓝色毒蛇——冰冷而又剧毒。她带着一种自知的笑容，显得极为得意。这很符合她的作风，总是准备好去讨好上阳人，哪怕他们把她打得半死，她也会面带微笑地流血而亡。

“我觉得这是你唯一合理的选择。我是说，谁会要你啊？你又黑又不讨人喜欢，瘦得连只蚂蚁都打不过。”她继续嘲讽着我，而我则选择对她不理不睬。要说起来，她大概是嫉妒我的肤色吧。在这始终阴冷的天气中，大多数奴隶都失去了原本的肤色，但仍有一些人得以保留。我的皮肤还算白皙，但又不像大多数人那般苍白得仿若鬼魅，我们都清楚上阳人觉得这样的肤色颇具吸引力。

幸好这时我的编号被叫到，我无需再忍受她那无情的讥讽。我走进一间明亮的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透明的桌子。屏幕上显示着“6888”这个数字，我的脸也浮现在屏幕上方。我被指示把指尖放在一个小绿点上，它读取了我的指纹后，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三个选项框。

第一个框上面写着“勤劳”，旁边是一个背着袋子弯腰的人像；第二个框上写着“勇敢”，图案是一个呈战斗姿态的人像，右手高高举着拳头；最后一个框上写着“繁衍”，下面是一个抱着婴儿的人像。

“请放置您的手指并勾选您未来的选择。”屏幕上的声音响起。我强抑住内心的紧张情绪，抬起手指，却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一股恐惧感涌上心头，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会足够坚毅吗？还是会像其他人一样失败死去？或者，我应该选个更稳妥的选项，永远这般无助地活下去？

一滴汗珠从我额头滑落，那个声音再次重复了指令。

没时间迟疑了。

我毅然决然地落下了手指，选定了我心中的那个答案。随后，我离开了房间，心跳如鼓，在胸膛里咚咚作响。

我躺在薄薄的床垫上辗转难眠，焦急地等待着未知的到来。我的决定，我未曾向任何人透露半句，而其他奴隶或是疲惫不堪，或是漠不关心，也无人过问。

他们或许以为我选择了继续为奴吧。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如此选择，尽管奴隶的生活暗无天日，但他们似乎能活得长久一些。斗士们往往命丧角斗场，即便有幸加入军队也难以幸免；而下羽人的伴侣，也总会在几年后神秘消失，一旦有新人接替，这便是默认的规则。

正因如此，我今日的决定让我的内心五味杂陈，每一秒都在揣测官员们为何迟迟不来，感觉每过一秒都让我离崩溃更近一步。我不由得苦笑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幸好无人察觉。大家都已疲惫不堪准备就寝，而我却因焦虑而浑身颤抖，今日那些繁重的劳作对我而言仿佛毫无影响。这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真正地活出了自我。

突然，一声响亮的“哔”声从将我们囚禁于此的巨大钛合金门传来，我险些从床上弹起。门缓缓滑开，两个下羽人悠闲地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手持写字板，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

房间里寂静无声，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被无限放大。

“6888、7345、6937，”她稍作停顿，抬起头扫视着我们每一个人，那双冰冷的蓝眼睛如利刃般剖析着每一张脸庞，直至与我对视。“你们有五分钟时间收拾行李，计时开始。”

我起身拿起几件想要带走的物品，周围的奴隶们惊愕地看着我。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两套换洗的工作服、一把梳子、一支牙刷和我的旧工作鞋。这些东西或许日后都用不上了，我多么希望能有些值得珍藏的纪念品，但当我第一次醒来时，早已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我捧着这些东西走向门口，尽量不去理会那些怜悯与失望的目光。路过李瑶时，她避开了我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我把所有的忧虑都咽回肚子里，没有理会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