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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谈情弹剑（第1页）

吕凤箫打发对他而言是陌生人的向思北去帮他要药以后，有客旅馆内就清静了许多。

吕凤箫认认真真将林白狐煞费苦心寻来的无名剑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正如老乞儿所言，寥寥草草十余页其实大多都是张成道在阐述自己的习武心得，三才四象天玄，循序渐进，毫不马虎，毫不夸张，归根结底后，也就是一剑的意思。

看完剑帖之后，吕凤箫心中生出几个不解的问题，倒不是纳闷林白狐能求来剑痴亲手细述的剑帖，毕竟那夜苦战林白狐说过她的家世背景，吕凤箫也知道剑痴张成道和林白狐有着不被承认的师徒关系，徒弟托付终身了，师傅送点礼物，再情理之中不过。

关于武道九楼，吕凤箫曾把九楼四境都体会了一遍，虽说只是走马观花，但也算是管中窥豹，对张成道提及这尚未取名的一剑勉勉强强领会其中意境十之五六，他真正不解的是张成道在剑帖中有言：养剑如养兵，养千日，用一剑。养意如养女儿，喜欢疼爱就好。养势如养心，心大无边，势大无边。

前两句都还好，无非是在说剑客对剑的一个痴字，最后一句心大无边，势大无边，难不成用剑之人，心中囊括整个天地，剑势就能与天地同大？

这余修仙信天道一途截然相反，对吕凤箫这种身居两种修行方式的造化者而言便是自相矛盾。

早前吕凤箫出村初得仙十针医书的时候，因为好奇，曾放下武道，一边养剑，一边修炼仙十针，两不耽搁，后来到了杀手界的时候，因为想给自己留点底牌，除了那次和宋知命在杀悲苦境修士以外，从未出一剑，都是以针杀人，以针救人，故而人称医生。

但实际上，他因为从小受到父亲吕青玄的耳濡目染，素来对天道抱着平衡心态，既不一味信奉天道，也不一味诋毁，对武道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潇洒之气，反倒引以为傲，大概他的根性上就是这么一个桀骜自傲的一个人吧。

吕凤箫在蜀市养病那几年，一直在想，我既然以武道为仙，那是不是要放下修仙一途？

可是切身体会了仙家功法的奇妙之处后，他又有些打心眼里的舍不得，就一直拖着这个问题，反正那会儿要想活下去，就得靠仙十针续命，但现在不同了，天地灵力逐渐复苏，即便是没有古董灵药的灵力之气，他也能明确的感知道四周浓郁的气机，如今修仙三境，他已经走到了战力堪比武道小宗师的第二大乘境，距离第三境通神也只有如同八九玄关那般门槛。

仔细算来，吕凤箫武道仙道境界其实只隔了一堵墙。

人力有限，一心不可二用，他此时内心最大的纠结就是要不要放下仙道一途。

吕凤箫放下能让整个江湖都眼馋的剑痴剑帖，神情黯淡，微微叹息。

老乞儿瞥了他一眼，颇为不屑，调侃道：“怎么，看完剑帖觉得自己差得太远，没信心了？”

吕凤箫摇了摇头，轻声问道：“大爷，你说一个人如果身肩两种至强功法，一个是从小练到大的，一个是后

来得到的，该连哪种？”

吕凤箫一脸期待的看着老乞儿，想从老乞儿口中得到些比剑帖更珍贵的答案。

然而，现实永远比想象要残酷。

老乞儿随意拿起一只筷子，狠狠敲打在吕凤箫头上，破骂道：“你是不是傻？”

吕凤箫一头雾水，无言以对。

老乞儿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小乞儿，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说你傻吧有时候你挺聪明，一点就透，说你聪明吧，你又容易专死胡同，就不能举一反三？”

吕凤箫纳闷不已。

老乞儿又拿着筷子敲打了一下吕凤箫，问道：“你说说天大地大什么最大？”

吕凤箫心想天地万物都离不开一个命字，“生命”二字也就脱口而出。

老乞儿一听，顿时又给了他一筷子，气急道：“圣人言天大地大人最大，不过要我说，天大地大我最大，懂否？”

吕凤箫愕然。

老乞儿叹息一声，“孺子不可教也。”

吕凤箫嘻嘻笑道：“你最大，你能教。”

老乞儿委实是被厚脸皮的小乞儿气笑了，尤其是看着他那缺了门牙的笑容，居然生不起气来，无奈道：“习武之人，重德重心，当年张九龄便是笃信天大地大我最大才能使出两袖清风一丈雪，无人匹敌，你们这些年轻娃娃为何什么比不上当年同龄的张九龄？不就是因为少了那份武道信念吗！”

吕凤箫不可置否，却依然纳闷道：“可是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老乞儿气得掐断了筷子，瞪着他，像是要七窍生烟，吕凤箫连忙赔笑，大概是老乞儿笑点真的很低，就这么生生把气跟咽了回去，继续说道：“我问你，放下拿起，可曾想清楚了？”

吕凤箫顿时露出跟老乞儿一样的笑容，这个问题他要是没想清楚，估计就不会上了林白狐的当了。

高高拿起，绝不放下，这便是上下武当之后的吕凤箫。

上武当山前，老乞儿一席话，拨开云雾。

上武当山后，俞松岩声声家常，得见明月。